在此时,永安如当日万将军堵住帐篷一般,堵住了永昌帝的去路,她的枪尖,也要落到永昌帝的脖颈上。
她声线嘶哑的问:“你可知错?”
“朕有何错?”
永昌帝咬着牙,看着他的姐姐:“朕有何错?”
他站起来,咆哮着拔出一旁死掉的侍卫的剑:“朕有何错?”
“你无情无义!你再起战事,害死了多少人?“永安恨他啊,她现在都记得她捧着莲花台从这金銮殿出去的时候,想着回来成婚,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这是大陈的江山,这是朕的江山!朕凭什么要分给廖寒商?”
利剑出鞘,“铮”的一声嗡响:“你说朕眼中没有情谊,那母后眼中有情谊吗?你眼中有情谊吗?”
永昌帝的眼泪从眼眶中坠落,他的面庞狰狞着,一字一顿的问:“朕被挂在廖家军的旗帜上时,朕受了多少屈辱,你们在意过吗?”
“那个时候母后在干什么?母后在跟廖寒商谈情说爱!她在说服朕交出城池,她在让朕去甘心做一个傀儡!她在乎过朕吗?”
“凭什么朕就要有情谊,你们就可以没情谊?母后生了朕,就可以一直压在朕头上吗?”
永昌帝高举着手中的刀,指向他的姐姐:“你!朕给过你机会。”
“万将军去屠杀太后那日,朕说过!朕允你回来!只要你回来,朕可以忘掉你的血脉,依旧将你奉为公主,可你呢?你选择与太后一起叛逃入廖家军,你心中可有朕,可有大陈?”
永昌帝的咆哮在空荡荡的大殿中回响,但完全震慑不了永安。
“母后为人所夺,非她本愿。”
永安踏着平整的地砖一步步走来,她却觉得自己踏在尸骨上,每一个字,都浸着腥甜的血气:“你利用我杀廖寒商,我不怪你,但你时候赐死母后,我不能容你。”
“姐弟一场,我不用旁人。”
她举起廖家枪,对他道:“来吧。”
永安其实不会武,她以前就没练过,后来颠沛流离到了廖家军,被沈时行抓着练了廖家枪,之前说是上阵打仗,但不过是站在战车的保护下,做个样子。
永昌帝自小倒是练武,正是个能冲能闯,不怕疼的年纪,但他不过九岁,跟他的姐姐比起来,似乎半斤八两。
墨刀与枪尖在交锋,嘶吼的弟弟,冷漠的姐姐,两只狮子撕咬在一起,用骨肉,用鲜血,用性命,去夺得对方的一切。
直到最后一刻,永安的**穿了永昌帝的身体。
永昌帝骤然倒在地上,瞪大了眼,看着他的姐姐的脸。
眼泪从他的眼眶中流下来,但他没有求饶,而是死死的看着永安,道:“永安,你当皇帝,也没人会爱你。”
母后不会,母后要权力,不管这权力是谁的,母后都要,她的爱人不会,她的爱人会为了权势算计她,就像是后宫的妃子算计皇上,她的好友不会,她的好友也将变成万将军那样的人,就算是万将军不算计,好友的子女也会算计。
坐上皇位,就要面临这些。
只有废物长公主才会被人爱,皇帝,只会被别人算计,从走上冰冷的龙椅的这一刹开始,昔日的所有爱,就都不是爱了。
谁坐在这上面,都会变成权力的奴隶。
永昌帝临死之前,突然记起来他还不是皇帝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