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昌帝临死之前,突然记起来他还不是皇帝的时候。
母后抱着他,姐姐往他嘴里塞蜜饯,他什么都不懂,只哈哈笑着。
转瞬间,过往如烟消散,留在他面前的,是姐姐冷酷的眉眼。
“姐姐千秋万代——”永昌帝流着泪,又一次开口。
这是他留给永安最后一句诅咒。
“孤独终老。”
空荡的大殿,没有一丝回响。
永安跪坐在地上,看着她的弟弟渐渐失去声息,看着鲜血流淌在瓷砖上,悲怆的昂起头,看向头顶的天花板。
金粉朱檐,巍峨盛大。
她慢慢抬起手,慢慢的往上伸。
这就是她屠杀手足,该得到的东西吗?
——
太极殿外。
沈时行在殿外等候大概两刻钟,听见殿内没了动静,便抬靴走进来。
殿中一死一伤,永安跪在地上,后昂着头,手指往上探,像是想从虚空中抓出来什么东西,死死的握在手里。
但什么都没有。
听见脚步声,她回过头。
那双眼中带着泪,带着茫然,带着平静的哀伤,就那样静静地和他对望。
沈时行心中一痛。
他大跨步向前,将地上的永安抱入怀抱中。
她贴入他的怀抱,两人身上的铠甲相撞,传来清脆音,使永安猛地回过神来。
永昌帝死了,但她的战争还不曾结束。
或者说,永安与永昌的战争结束了,但永安和廖家军、蒋兆麟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她还有一场很长很长很长的仗要打,但她已经不是躲在母后身后躲藏的小姑娘了。
“割下陈世乾的头颅。”
永安慢慢扶着他站起身来,道:“召集大陈官员,不降者杀,降者继续为官,本宫,既往不咎。”
她要收下这一批官员,这是大陈留下的班底,理应由她继承,同时,这也是她与蒋兆麟分庭抗礼的底气。
比起来蒋兆麟,这群官员们更倾向于她。
长安中其余的官员早已做好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