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鹏沉默了一会儿,方才开口:“原来如此,那是吕某人误会了。”
他走到门边,拧开门把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又道,“沈小姐,耽误你的时间了。”
沈彤则指着隔壁房间的阿莽问道:“那他呢?”
“有沈小姐作证说明,自然洗脱了几分嫌疑,等我们抓到了真正的嫌疑人,他自然也会平安无事。”
沈彤最后不满地看了吕鹏一眼,然后离开了保密局。一路上,她不由自主地反复回想刚刚吕鹏说的每一句话和其潜台词:阿莽没有被释放并不意外,吕鹏估计就是那种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风格,但如果到那时,阿莽会不会说出兰幼因的名字呢?兰幼因可不像她一样背靠大树,到时候吕鹏不由分说也给她扣上共党的嫌疑,她又该如何脱罪呢?
如此想着,沈彤决定,等回到国防部一定得去给她的幼因姐提个醒。
可叹沈彤一腔真心向着兰幼因,却不知道阿莽故意喊她来给自己担保,正是来自于几天前兰幼因的嘱咐。
在他们行动之前,兰幼因就告诉阿莽,万一在之后出了事,就用沈彤的名字来拖延时间。就像只有沈彤知道她和阿莽的关系一样,也只有她知道沈彤和李鹤林的真实关系。而无论是警察还是特务,但凡盯上了阿莽,就一定也会盯上他声称的担保人,这样一来,水就很容易被搅浑了。
至于尹文让,则更好办一些。本来徐州剿总那边就催得紧,他正好可以跟着他接收到的美军资助药物离开南京。
只是在离开之前,尹文让得知她对阿莽的安排,几乎脱口而出:“那位沈小姐知道你就是这么利用她的吗?”
兰幼因看他一眼,道:“下回要是你陷入相同处境,我一定袖手旁观,绝不为救你利用他人。”
尹文让道:“如果你不是执意要利用我们所有人杀吕鹏,阿莽就不会因为迟迟等不来任少白而无法准时撤退。如果事前的计划不止是出儿戏,我们都应该在玄武门被封之前成功撤离。是你让我们陷入现在这个处境的。”
“不是我们。”
兰幼因平静地说,“只有阿莽,没有你。你是徐州剿总军医处的专员,马上就要去徐州了,南京发生的事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
尹文让看着她,知道她这样说,并不是为着自己刚刚的话而在置气抬杠。
“事到如今,我们三个,你是处在重要位置上的人,离我们最终的目标也最近。如果需要把我跟阿莽都搭进去来保全你,我也会毫不犹豫。”
这才是兰幼因的真心话。
于是,尹文让张了张口,但到底没有再说什么。
“对了,我上回说需要的东西,你拿来了吗?”
兰幼因问道。
尹文让点点头,从随身行李里摸出一个纸袋递过去。兰幼因接过,低头打开,只见里面躺着两支透明的吗啡溶剂。
沈彤回到国防部,本想直接去一厅找兰幼因,可是刚走进办公大楼,就看到李鹤林和任少白从楼上下来,要去憩庐开会——原来,任少白到底还是凭借着自己不久前跟共区的华野部队有过接触的经历,被李鹤林带去了最机要的军事汇报会议,研讨济南的军情。
此时,沈彤和他们迎面碰上,李鹤林见她神色匆匆,特意停下脚步问道:“上午听说你被保密局叫去了,什么事?”
沈彤支吾了一下,又看了眼任少白,欲言又止。
“怎么?有什么事是保密局能知道,我们反倒不能了?”
“不是,是吕处长……”沈彤便把吕鹏抓了鹿阿莽、鹿阿莽又找自己去做担保的事简要地说了一遍,其中略过了她知道兰幼因与阿莽的关系,也略去了吕鹏竟然从阿莽而怀疑到自己,让她不得不搬出李鹤林是她舅舅来压他。
毕竟,任少白还不知道他们的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