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没胡说。你自己去红杉县打听打听。人家那里给官家修路,被埋在泥石下的二三十口人,一人获赔四十两银。你爹跟你大哥,两条命抵人家半条命。”
张山又问:“正经官家矿藏,怎可能是蒙着眼睛进山下矿?”
冯大雅死死抱着银子,不可能,他们这里都给官家…红杉县一条命四十两银?官家赔的一条命四十两银,不是十两银?
外屋,牵着两儿子的妇人也听见了。红杉县的事,年前她娘家大嫂就提过一嘴,现在女婿又说…难道他们这挖的矿真不是官家的?
里屋,张山拿着两只烧鸡:“俺肯定是要带你们离开这的,官家哪天查到西画山俺不知道。俺只知道不走,以后大牛小牛也是要进山去挖那劳什子矿。”
冯大雅一激灵,才想说什么,就听屋外传来一声。
“走。”
张山回头:“娘?”
瘦得两腮凹陷的妇人,牵着两孩子进屋,对上张山:“俺们走。过些天,咱就对外头说大雅肚子疼,你要带她去城里瞧大夫。等你们安顿下来,再来接俺和大牛小牛。”
“成。”
张山松了口气:“娘也放心。俺既带你们走,就不会饿着冻着你们。俺姥娘一家,您也是知根知底。俺们出去了,好好过日子。大牛小牛要是行,俺也送他们去读书。”
“真的?”
妇人不敢相信。
“真的,俺就识字。”
张山傻笑:“还识不少。”
“姐夫,能吃鸡了吗?”
小牛口水都兜不住了。
妇人垂首看向两小儿:“能,但今天听到的话一句不能往外说。不然咱一家肯定会被抓起来,扔进山里喂狼。”
“不说,俺们什么也没听见。”
六月底,云崇青得信,张山一家落居东蠡县。东蠡县在川宁东部,临霞飞山,离开义县不近。
“大芊姐又送好物来了。”
记恩拿着单子走进小书房。弟妹怀喜四月余了,原爹娘是想来看看。只响州形势日趋紧张,被老弟给拦了。人来不了,东西是接连往这送。
当然送东西的同时,也送来了人。大芊姐夫又匀了二十好手,让老弟养着。
云崇青没去看单子:“席义老叔带人照着张山画的图,摸进了西画山。纠正了几处,确定铜矿的具体范围了。”
“矿洞口找到了吗?”
记恩放下单子,看老弟拧着眉,便知答案了:“要不还是我去一趟吧?”
西画山太广了,他鼻子尖,许能寻着味摸到点上。
“不用了。”
云崇青看着地舆图:“席义老叔已经有主意。还记得驶向开义县的那些马车吗?车夫里有两人的身形与大湖、大渠叔相似。他们准备跟几天,寻机顶了那两人,混进车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