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个和徐驰谈到余切的人,是余切自己。
“徐老,你从前写那种单纯到不可思议的圣徒式人物,写的很好,无论是李四光,还是陈景润,还是其他……但我可能有些不一样,在我这里,文学本身也是实现抱负的工具之一,我不是一个像前面那样纯粹的人。”
“但你如果有什么疑问,我一定对你知无不言。”
于是,徐驰开始跟随余切一起,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尽可能以旁观者参与到余切的生活中。
距离《小鞋子》发布已经半个月,此时这篇小说正在挥发它的影响。新年将至,一些京城本地的家长和孩子们,决定来一场特殊的家庭教育——给脊髓灰质炎疫苗捐钱。
但是,前面提到,因为基金会等组织没有该项目,家长们很快面临无法精准的捐款问题,因为他们的钱会被拿去挪用。于是他们选择把钱寄给余切本人,但这却给余切带来了麻烦。
很短的时间,余切收到的捐款信件达到数百封,信里面夹杂的零钱加起来过千元!这一千块钱却是个烫手山芋,信寄给了余切,就是给余切,但又指明了用途,余切本人不能动这些钱。
但谁知道余切最终把多少钱拿去捐了?多少钱中饱私囊了?
最近所有寄给余切的信都被张守任留在了京城出版社,当着所有人的面来拆信,并且编辑部紧急成立了一个监督组,每一毛每一分都记录在案。
张守任也意识这是个麻烦,不敢让余切来拆信。
所以必须赶快弄一个确切的官方的慈善账户,有关捐款都汇集到这里。
余切告诉徐驰:“个人没办法筹款!”
“我们首先要把这一套慈善的流程跑通,据说在鹏城办一个房产证件据说要走三百多道程序,你想想我们这个需要多长时间?”
徐驰为余切鸣不平:“你要做一些好事情,怎么反而这样麻烦呢?”
余切却说:“不麻烦,个人不许搞筹款是有原因的。”
1980年,东南某地出现过震惊全国的“抬会”事件,一个农村妇女弄出了建国后第一个民间钱庄,最开始的说法也是‘互帮互助’,带有慈善性质,然而很快发展为“庞氏骗局”,最后造成极其严重的后果,波及到数万家庭。
《小鞋子》虽然方向是好的,但也不能任由大家的热情随意挥发。如果今后谁写出了好作品,都来搞捐款,事情就会变了性质。
徐驰听完余切的说法后挺吃惊:“你一个作家,怎么对这些事情了如指掌。”
“你忘记了,我在燕大学的是经济学,你快在报告里面记上。”余切笑道。
研发疫苗的顾教授本人目前也在跑疫苗捐款的项目。顾方舟在今年当选为协和医院学院的校长,加之他又是医学科学院的副院长,他本身很有人脉关系。
但他这么厉害的人,也不容易促使开设一个新的慈善项目。因为残联和儿童少年基金会都才刚开办不久,并没有过这种先例。
顾教授和余切都更中意“中国儿基会”来搞这件事情,他们先后去建国门儿基会的办事处提出筹款,但都被搪塞过去。
也不一定是搪塞,也不是拒绝,就是因为没有先例,所以并不积极。
而且快过年了,为什么偏要在这时候搞呢?
顾教授的法子是通过单位来正式申请,并且,顾教授劝说余切可以通过作协来提出,这样一定能成功。但余切认为这种法子太慢而且也太耗费人情关系,他的法子让徐驰和顾教授想都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