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忱之所以敢现在通知令狐綯,是因为距离他派人去剑南道已经过了小半个月。
即便令狐綯向白敏中通风报信,白敏中也来不及收尾了,而他也能借此看清令狐綯是站在自己这边,还是更在乎他的党派。
李忱借此试探令狐綯,令狐綯也从一开始的慌乱,渐渐反应过来,于是连忙表演道;
“陛下,此事若是真的,当论罪白敏中!”
“如何论罪?”李忱平淡开口,令狐綯却坚定道:
“此举若是坐实,请罢白敏中官职,放其归乡!”
“不能杀吗?”李忱眯了眯眼睛,令狐綯却支吾道:
“若是要杀,以此罪证恐怕不够……”
他话音落下,李忱没有回应他,殿内落针可闻。
良久之后,李忱才缓缓开口道:“此事若是坐实,不论事情大小,罢白敏中成都尹、西川节度使。”
“至于西川节度使和成都尹人选,便暂定魏谟吧。”
李忱要借调离白敏中的机会,把魏谟调往西川。
尽管魏谟得罪了他,可魏谟足够正直,调往西川也不会结党营私,定然不会与刘继隆同流合污。
至于白敏中要如何处理,那还得看看这本文册上的内容有几分属实。
“臣领旨……”
令狐綯作揖应下,心里发苦。
他知道,若是白敏中这件事坐实,那自己恐怕会担上妒忌魏谟,将其调离的恶名。
只是这种事情他若不做,那他的下场也好不到哪去,只能硬着头皮照做了。
待他退下,往后几日他都在关注着北司及大明宫门。
他有心派人打探白敏中的事情,但想到皇帝的态度,最后还是不了了之。
二月中旬,马公儒派往西川的探子返回了北司,将搜集到的情报汇成册子,由马公儒交给了李忱。
李忱坐在殿内翻阅文册,马公儒则是汇报道:
“白司空确实与刘继隆有‘逼良为奴’之举,但数量却并未有此前文册所说那般多,具体数量难以推算,但大致不超过两万。”
听着马公儒的汇报,李忱脸色平静,但对文册翻阅的速度,却显示着他心中的不平静。
于他而言,十余万和两万没有区别。
白敏中既然知道朝廷要收拾陇西,那就不应该与刘继隆有什么瓜葛。
什么编练骡军、马军……都是借口!
他既然做了这种事情,就说明他已经不干净了。
想到这里,李忱合上文册,冷声开口道:“起草圣旨,以成都尹、剑南西川节度使白敏中徙任江陵尹、荆南节度使,仍旧保留同平章事一职。”
“此外,以门下侍郎、同平章事魏谟充剑南西川节度事大使,兼成都尹,管内观察处置统押近界诸蛮及西山八国云南安抚等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