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老则在旁边边听边记,像乐谱师改写一首极端难度的乐章。
时间被他们切割成数十个微小的片段,每个片段都可能是成功或死亡的分水岭。
就在那一瞬,母巢发出低沉的、像是从大地深处传来的撕裂声。
高维曲线出现了不规则的断裂,算法在自检时崩溃了一次又一次。
裂隙深处的黑暗里,母巢开始吞吐出比以往更多的迷雾
——残片化的意识孢子像雾气般被抛出,
试图在物质层上寻找新的宿主。那些孢子既不属于过去也不属于未来,
它们带着掠食者学习到的方式,温柔而残酷地落到最近的星域。
蓝星舰队及时发动拦截,精神炸弹与实弹并用,
把一部分孢子炽化为无意义的瓦砾。但也有孢子钻入了某个偏远的殖民地夜空,那里瞬间发生了若干起无法解释的集体幻觉——
几千名平民在梦中同时看到了同一幅画面:他们自己被温柔地拥入一个巨口,然后世界化为无数个他们曾爱过的人脸。这些幻觉的发生不是随机,
它们被设计成“优质样本”,以便被母巢再次拾回,成为它学习的下一轮营养。陆峰看到这一情景,心里一阵冷。
他知道,猎人的反击不是只靠武力,而是让世界成为它的教科书。
曙光小队并未因此停止。影幽在半瘫的身体里强行编写出一段新的逆写指令,把它压缩成光子信息,像弹丸一样射入母巢裂隙:
那是一段包含矛盾、悔恨、爱、羞耻和决绝的混合代码,
刻意设计成无法被归类的形式。夏菲用最后一点力量把这段代码推入核心,
她的手臂像被抽空般发软,但她嘴角浮起一丝几乎看不见的笑:“让它吃下这盘碎石头,看看它还能剩下什么。”
那一刻,裂隙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像一颗行星被剖开。母巢的学习链路在错误的驱动下开始自相吞噬,错误码相互纠缠成网。
陆峰在指挥中心看着数据曲线骤然崩溃,胸口像被一只巨手捏紧。他知道,这场赌有可能成功——但也可能在下一秒变成更大的噩梦。
曙光小队被反噬波震得几乎站不稳,几人吐血倒地。
凌薇的视野一阵模糊,她摸到胸前那枚小小的记忆晶片,用颤抖的手贴在额头,像是以此为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