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摸又过了小半刻,本是上好的紫豪笔,笔锋上的柔毛都已有些凌乱,负责给他研墨的太监,胳膊酸疼的都快失去知觉,直到此时,刘德成终于是放下了笔。
“陛下,老夫写好了。”
张阿难将写满字的纸收集好抱来。
李世民随手翻阅几张,问道:“刘先生,今日所为何事,现在可以说了吧。”
刘德成仍是卖着关子,没有直接回答,反问道:“陛下可知道,我书写的这些,都是什么?”
“帖经,诗赋,策问。”
刘德成又问道:“陛下可否觉得这些题眼熟?”
李世民点点头。
他当然眼熟了,今年进士科的考题,他将吏部送来的十份考卷,翻了又翻,几经抉择后,才敲定下了最终考题来,几乎每一道题目,他都能背的下来。
想到此,李世民不禁又疑惑,看向刘德成,问道:“刘先生,您写的这些,都是吏部所制定的进士科考题,除了今科考的那些题目外,剩下的只有朕知道,您是如何知道的?”
刘德成站起,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道“陛下,这些题目,我都做过一遍。”
嗯?
李世民诧异之余,两眼又露出迷惑。
做过?
这怎么可能!
除了进士科所考的题,剩下的题目都未公布过,刘德成怎么可能做过。
李世民失去了耐心,直截了当道:“先生,到底怎么一回事,请您言明。”
刘德成躬身道,“陛下,申国公高士廉,曾对我有过些许恩惠,在申国公之孙高德阳,报名今科考试后,申国公当时大病未愈,他拖着病重之体,寻到我府上,言辞恳切的拜托我,希望能上门去教习其孙高德阳一段时日。”
“顾念往日之情,老夫不好回驳,便应了下来,本想着,高氏乃是名门望族,高德阳出身书香之家,才学应是不差,可没想到……唉……”
颇为无奈的叹口气,刘德成继续说道,“他却是个十足的纨绔公子,就连最基础的四书五经,也只能背下来堪堪数句,老夫每日讲学之时,他要么是打瞌睡,要么是出神看着外头,我所教授的,基本是什么都没听进去。”
听到这,李世民的眉头,已经拧成了个川字,刘德成嘴中的高德阳,和他这几日所见到的高德阳,完全不是一个人。
纨绔,才子,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高德阳呢,按下心中的杂绪,李世民一言不发,静等着刘德成的下文。
“陛下,以高德阳的学识,别说是中进士,就连最简单的明字科,他也绝无高中的可能。”
“在临近开考前几日,高德阳突然拿来一大堆考题,他什么也不多说,只是一个劲的让我把那些题做了。”
“今日,我所书写的这些考题,正是当日高德阳让所做的那些题。”
李世民猛然站起,两眼之中,流斥着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