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像浸了墨的棉絮,一点点裹紧了战场。
张云羽拄着工字方便铲站在空场中央,汗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往下滴,砸在沾满泥污的甲胄上。
打了整整一天,他身上添了七八道伤口,最深的一道在左臂,血渍已经凝成暗红,可那双眼睛亮得吓人,像两簇不肯熄灭的火苗。
“刘醒非!”
他忽然扬声喊,声音沙哑却带着一股蛮劲。
“这就完了?”
不远处,刘醒非正用布巾擦拭黄金大枪上的血痕。
听到喊声,他抬眼望去,只见张云羽猛地将方便铲往地上一顿,“当”的一声,震得地面都颤了颤。
“武者的骨头,可不是日头落了就软的。”
张云羽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汗水混着尘土在他脸上冲出几道沟壑。
“你那杆金枪还能举得动?敢不敢再陪我走几回合?”
周围的士兵们早看呆了。
他们本想收拾残局,见这两人还要打,竟没人敢上前劝。
不知是谁先从行囊里摸出松油火把,“嗤”地划燃火石,橙红的火光立刻撕开一小片黑暗。
紧接着,更多火把被点亮,数堆篝火也被添上枯枝,瞬间腾起丈高的火苗,将两人周围照得如同白昼。
黄金大枪在火光下泛着冷冽的光。
刘醒非站起身,活动了一下酸麻的手腕,骨节发出轻微的脆响。
“张兄耐力惊人,刘某佩服。”
他将枪尾在地上一顿,枪尖斜指天空。
“只是这杆枪还没喝够血,自然奉陪到底。”
张云羽大笑起来,笑声在空旷的战场上回荡。
他猛地抡起方便铲,铲头带起一阵风,将身旁篝火的火星卷得漫天飞舞:“好!那就让这堆火,看看谁的骨头更硬!”
话音未落,他已如猛虎下山般扑出,工字方便铲划出一道乌黑的弧线,带着破风之声直取刘醒非面门。
刘醒非不慌不忙,黄金大枪一抖,枪尖化作一点寒星,迎着铲影递了出去。
“铛——!”
兵器相撞的巨响在火光中炸开,火星溅落在两人脚下的土地上,瞬间熄灭,却点燃了比白日里更炽烈的战意。
篝火在他们身侧跳动,将两道鏖战的身影拉得忽长忽短,在断壁残垣间交织、碰撞,不知疲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