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笑!你身为本代‘天狼’非但不能自立为王,竟还拜他人做什么义父?
看来我是看错了你,你这等人物,根本配不上‘天狼’二字。”
说到这里,冒顿神容一肃,一字一句地道:
“现在,本汗就要用你的血肉,祭祀天地,以洗刷历代天狼因你而受的耻辱!”
若是正面对战时,遭受怎样的侮辱,冒顿都能无动于衷。
毕竟他当年也去书汉廷,以求取吕后之事,对这种心理战术是清楚得不能再清楚。
可他却决然无法忍受,当代天狼非但不能威震草原,统领一方,却反来拜一汉人为父。
要知道,冒顿当年先是鸣镝弑父,又破东胡,驱月氏,建立起称霸草原的匈奴王庭后,才得封“天狼”尊号。
对他来说“天狼”之名,就宛如是一生功业的证明,似吕布这等甘愿屈居汉人之下、全无自立之心的“天狼”,对冒顿来说,就是最大的侮辱。
心头虽是怒极,冒顿面容却是沉冷如冰。
那口棺材上,覆盖着的青黑妖藤,也活动了起来,缓缓攀附在他身上,令这妄图由人而神的匈奴大单于,宛如身披一层青黑藤甲。
这些藤蔓在冒顿身旁时,不像是携带妖变之力凶暴之物,倒像是一条条被人驯服已久的家养猫狗,展现出前所未有的服从性。
——因为这本就是冒顿无比熟悉的力量,是他一生功业的起始,也是他能够从金人状态脱离出来,突破重重困锁,成功复苏的关键。
披上这层藤甲后,冒顿稍显干瘪的皮肤,顿时充盈起来,被长期消磨的血肉也鼓胀起来,他整个人从内到外,都散发出一股霸烈横暴的狂猛气息。
恍惚中,吕布眼前似显幻象,幻觉中,冒顿化身为兽,高踞千万具尸骨所筑的殿堂之上,纵情宴乐,所食所饮,俱为人身血肉。
这才是当初那位横绝一世、鞭笞万里的匈奴大单于,应有的模样与气势!
就连吕奉先这等勇武至极的强人,心弦紧绷,脊背泛起寒意。
——原来,这位匈奴大单于,当真有如此惊人的底力。
——原来,义父当真是算无遗策!
哪怕吕布再有自信,此时也不得不承认,这“历代最强天狼”,时至今日,仍是最强!
而在他心中,对董卓这位义父的敬畏,又更深了一层。
董卓牵着马儿,走到吕布面前,他的脚步有些缓慢,稳定而从容,不像是人的节奏,倒像是狮虎捕食前的准备一样。
可就是这样的脚步,却将冒顿周身散发出来的无匹气势,给轻描淡写地破去。
冒顿不由得瞳孔一缩,首次注意起了这个腰围略大的中年汉人武将。
董卓将缰绳交给自己最看中的义子。
“带着我们的男儿退至三里外。”
吕布明白,不管是自己还是数十亲卫,都无法影响这一战。可他对自己的义父,这个或许已是天下最强者的武夫信心无匹。
毕竟,能令他这头“天狼”都甘愿潜伏爪牙,俯首称臣的人物,又岂是凡俗之流?
所以,吕布并未多说什么,只是领着这群亲卫们迅速退出了白登山,这处狼藉的山林中,便只剩下了董卓与冒顿两人。
凝视董卓半晌,冒顿忽然叹息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