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阳谋,叶护哪怕是看出了薛白的心思,也没有办法抗拒。
“我自有我的消息。”薛白道:“伱领兵在外这么久,移地健势必趁你不在,暗做准备,你觉得,若我放你回去,你对付得了他吗?”
叶护心中大喜,目光发亮地看着薛白,想点头,又摇头。
他迫切地想回答,却发现这个问题并不太好回答。遂绞尽脑汁地想着一个能让薛白满意的答案。
“雍……雍王,不能让移地健抢了我的位置,我对大唐忠心啊!”
战败者最后的尊严也在这一刻被抛开了,叶护忙着悍卫他的生命与利益,根本顾不得这些。
“我从小仰慕大唐,学诗书礼仪。雍王你看我,文质彬彬。”
叶护努力摆出文质彬彬的表情,浑然忘了自己嘴角还留着虫子的残渣。
“移地键他不一样,他野蛮、粗鲁,并不臣服于大唐,要是让他当了回纥可汗,他一定会犯边的。”
这一番恳切之言,终于说服了薛白。
“有道理。”薛白问道:“若我确定了你的忠诚,我会放你回去。”
“我忠诚,我很忠诚。”
叶护焦急地表达自己的忠诚,很快许愿要为薛白收拢溃兵,鞍前马后,为薛白平叛。
这一战之后,大部分回纥兵逃散回草原了。可收拢的也许还有数百或千余人,再加上俘虏,就是一支不俗的战力。
叶护渴望通过为薛白效力,能带着兵马回草原。
当然,薛白是有可能会在利用了他之后,不把兵马还给他……
次日夜,军中庆功宴。
薛白忙完军务到时,见有一人站在那,正要叫他坐下,却发现那是坐着的李嗣业,比普通人站着都要高。
一整个庆功宴,李嗣业话都不多,坐在那闷头吃,吃了一整只的烤羊,啃得干干净净的骨头在面前堆成小山。
军中宴饮,免不了要谈及当今的天下形势。
尤其是封常清,很关注范阳叛军的动向,他之所以选择转投李琮,便是希望能尽快安定下来。
“安庆绪还在相州坚守。”薛白回答道,“他出逃洛阳之后狼狈不堪,而当时追击他的是张巡、王思礼、李晟等等这些名将。后来李光弼也往河北了,甚至,郭子仪如今就在河东。”
话到这里,他问道:“诸君知道为何这么多名将,奈何不了一个安庆绪,还使得他重新聚众数万?是安庆绪雄才大略、能耐不凡吗?”
众人都看向薛白,李嗣业也放下手中的羊腿,吮了吮手上的油。
“粮草?”有将领答道。
“是我们自己停下来了。”薛白道:“很荒唐,可就在歼灭安庆绪的前夕。太上皇一道旨意,不仅断了粮道,还使诸路大军互相防备起来。举个例子,圣人原本让两淮供应雍丘粮草,使张巡能过黄河追击安庆绪,可眼下,张巡没粮出雍丘不提,还得防备贺兰进明从宁陵进攻他,如何破贼啊?”
封常清默然。
薛白又道:“圣人派李光弼去主持大局,李亨便遣郭子仪前往,两个名将在侧,安庆绪却还在相州安然无恙,两虎相争,一小儿在后拍手称快。”
封常清道:“既然已经击败了忠王,不如尽快解决内乱,使朝廷令出一门。”
“依封节使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