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兮若看着眼前热情的小师妹和一脸诚恳的宋晓,实在架不住他们的软磨硬泡。她内心深处,或许也存着一丝极其微弱的、想要看看高槿之究竟要说什么的好奇,或者只是单纯地不想辜负朋友的好意。她叹了口气,最终妥协了:“好吧好吧,我去就是了。不过说好,我待一会儿就走。”
“太好了!”小师妹欢呼起来。宋晓也松了口气,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安。
晚会当晚,交通集团大厦宴会厅灯火辉煌,觥筹交错。男士西装革履,女士裙裾翩翩,空气中弥漫着酒香、美食的香气和社交场合特有的虚伪热络。
高槿之很早就到了,作为集团下属子公司内的一员,他不得不周旋于各位领导与客户之间,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应对自如。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目光一直在入口处徘徊,手心因为紧张而微微出汗。龚思筝并未与他同来,她似乎有意给他“空间”去完成“任务”,但这种放任本身就是一种无形的监控和压力。
当看到宋晓和小师妹陪着许兮若出现时,高槿之的心跳骤然加速。许兮若穿着一条简洁的黑色及膝裙,外面搭了件小外套,略施粉黛,在珠光宝气的人群中显得格外清丽脱俗,也带着一丝与周遭格格不入的疏离感。
他深吸一口气,摆脱了正在交谈的人,快步迎了上去。
“兮若,你来了。”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努力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自然。
许兮若淡淡地点了点头,眼神疏离而有礼:“嗯,晓哥和小师妹盛情难却。说有工作的事的人是你?”
“啊……是,不过不急,待会儿慢慢说。”高槿之被她直接的提问弄得有些慌乱,连忙招呼侍者送来酒水,“先喝点东西,放松一下。晓儿,师妹,麻烦你们照顾一下兮若。”
整个晚上,高槿之都处于一种高度紧张和矛盾的状态。他一边要应付场面,一边目光始终追随着许兮若。他看到宋晓和小师妹陪着她,和一些旧相识打招呼,她偶尔会露出浅浅的笑容,但大多数时候只是安静地待在角落。那份安静像一根刺,扎在高槿之心上。他喝了很多酒,试图用酒精来麻痹内心的挣扎和鼓足待会儿“表演”的勇气,也可能是为即将到来的、他内心真正渴望的“告白”壮胆——龚思筝的命令是让他推开她,可他积压的情感却在酒精的催化下朝着完全相反的方向咆哮。
晚宴过半,气氛更加热烈。有人起哄让高槿之这个“集团交际花”代表部门去给领导敬酒。一轮又一轮的敬酒下来,高槿之的脚步已经开始虚浮,眼神也变得迷离而炽热。
他终于找到了一个机会,许兮若恰好独自一人走向露台方向,似乎是想去透透气。
高槿之毫不犹豫地跟了过去。
露台晚风微凉,稍稍吹散了一些宴厅里的喧嚣和酒气。许兮若倚在栏杆上,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背影单薄而落寞。
“兮若……”高槿之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带着浓重的酒气。
许兮若转过身,看到他醉醺醺的样子,下意识地蹙起眉头,后退了半步:“高先生。有事吗?如果没什么重要的事,我想我先回去了。”
“别走!”高槿之猛地上前一步,抓住了她的手腕,力道之大,让许兮若痛得吸了口冷气。
“你干什么?放开我!”许兮若挣扎起来,脸色顿变。眼前的高槿之让她感到陌生和害怕。
“兮若,你别怕,我……我有话对你说……”高槿之的舌头有些打结,眼神狂热地盯着她,“我受不了了……真的受不了了……我要……离开龚思筝,你也回到我身边,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许兮若震惊地瞪大了眼睛,用力想甩开他的手:“高槿之!你喝醉了!胡说八道什么!放开我!”
“我没醉!我很清醒!”高槿之低吼着,不仅没放开,反而另一只手也抓住了她的肩膀,将她拉向自己,“我知道我以前错了,我混蛋!但我心里一直只有你!龚思筝她……她就是个疯子!她控制我,威胁我……但我为了你,我什么都不怕了!我们离开这里,远走高飞……”
他的话语混乱而急切,充满了痛苦和一种不切实际的疯狂。酒精将他这些日子的压抑、恐惧、对龚思筝的怨恨以及对许兮若的渴望无限放大,彻底冲垮了龚思筝交代的“任务”,也冲垮了他的理智。
“你疯了吗?!高槿之,放开我!我们早就结束了!你现在的选择是你自己做的,与我无关!”许兮若又惊又怒,拼命挣扎,周围虽然没人,但宴会厅的灯光和声音近在咫尺,让她感到极大的羞辱和恐惧。
“不!没结束!我爱你,兮若,我一直爱你……”高槿之盯着她的嘴唇,那双曾经亲吻过无数次的唇,在月光和霓虹的映照下仿佛带着致命的吸引力。他被酒精和情绪完全主宰,猛地低下头,不顾一切地想要吻上去。
“不——!”许兮若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猛地偏过头,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他。高槿之醉后下盘不稳,被推得踉跄了一下,手上松了力道。
许兮若抓住这瞬间的空隙,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猛地挣脱开来,头也不回地冲回宴会厅,甚至顾不上拿放在座位上的包,几乎是落荒而逃,瞬间消失在人群中。
高槿之呆呆地站在原地,嘴唇上只擦过她冰凉的发丝和脸颊的触感。晚风吹过,他酒醒了一半,看着空荡荡的露台和自己落空的双手,一股巨大的恐慌和悔恨瞬间将他淹没。他做了什么?!他不仅没能完成龚思筝的命令,反而彻底搞砸了!他吓跑了她,甚至可能……彻底侮辱了她。
这时,听到动静的宋晓和小师妹,以及另一个闻声过来的哥们小胖,找了过来。他们看到高槿之失魂落魄地站在露台,而许兮若不见踪影,立刻明白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