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醒。”
裴宿站在玻璃门外,望着里面昏迷的人:“她能的。”
“她一定会醒过来的。”
“到时候我带她去滑雪,晒太阳,去南极,去看世界尽头。”
走廊里空荡荡,病房里也没有外人。
大家都有各自的事的忙碌,有各自在乎的人要守护。
只有裴宿,只有他,每天每天站在玻璃门外,每天每天望着里面的人。
他的生活一如往常。
仿佛又回到了那些年漫长的等待期,仿佛是一场梦一样的欢乐过后,他又回到了他的宿命里。
前十几年,他以持久的耐心,不甘,坚定的信念,一天天的等到了妈妈的苏醒。
后几十年,也不是什么难事。
反正他最擅长等待。
到点了。
护士进去替时幼宜换药,裴宿让出了一条道。
由于几个月没有进食,她瘦了很多,脸上没有什么气色,安安静静的睡。
太安静了,过了这么久他还是不习惯。
没有人在他耳边叽叽喳喳的说话。
没有人再忠诚的当他的小跟班,无条件和他统一战线。
没有人吵着要八百次亲亲。
也没有人,给他编手绳,送他小金条了。
……
大家都有自己的生活。
都在开开心心向前走。
唯有他,仿佛被孤独的抛下了。
……
“那个小帅哥又来看他女朋友了啊?”
“唉,每天都来,已经来了好几个月了。”
“唉真心疼,他看上去好破碎,好可怜,像被抛弃的流浪狗狗。”
“有你这么说人的嘛,当心别被人家听到了。”
几个护士在不远处巴拉巴拉感叹,又唉声叹气。
“小幼宜的病还是没有好转吗?”护士姐姐问。
“听说上个月用了最新的特效药和神经系统治疗……”
太阳快要落下去,裴宿例行转身走。
在走廊上碰到时凛。
他的时间很规律,每两天来一次,开专家研讨会。
他们打了个照面,裴宿点了点下巴,擦肩离开。
“等一下。”
时凛喊住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递给他:“楼上有休息室,想待在这里就定时去休息,不用眼巴巴在病房外守着。”
裴宿摇了摇头,没要。
“我要休息间干什么,我又没病,有什么好休息的。”
不要拉倒。
时凛把卡收回去,一点没惯着他:“你继续,我走了。”
“喂。”裴宿喊住他,问道,“你们研究了几个月了,那么多专家坐成一圈,还没研究出结果吗,到底行不行啊?”
这么久了连让她醒来的能力都没有。
时幼宜的灵魂不会在天上急得团团转吧?
时凛:“我比你更重视,有结果医生会第一个通知我,也会第一个通知你。”
他开始赶人:“没事赶紧走,我去开会了。”
裴宿瞧着他的背影,深深吸了一口气。
太阳快落完了,透过走廊尽头的玻璃,整片地板上都是橘红的光。
他不喜欢这种光,更不喜欢黄昏。
趁天色还没有暗,他抬脚离开这里。
“滴滴——滴滴——”
走廊的各方位呼叫铃发出脆耳的叫声,紧接着,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各部门请前往红斑病房诊断,病人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