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石生大军的捷报通报朝野之后,上下震动。道贺的奏表如雪片一般的递上来,让桓玄高兴的合不拢嘴。
在过去一段时间里,桓玄的情绪很是焦虑。一方面东府军的轰炸不休,其炮火虽然不猛烈,但是射程已经到达内城衙署区。那可是距离西篱门外近四里的内城区域,简直不可思议。
当初刘裕制作的火炮射程不过里许,那已经让桓玄惊讶不已的距离了。现如今东府军展现了什么叫做真正的火器的威力。对桓玄而言,这当然是巨大的威胁。
城中人心惶惶,人人惊惧。东城青溪以西区域的房舍街道被不时飞来的炮弹炸得乱七八糟。百姓们也都纷纷逃离东城区域。光是安置那些百姓,便让人焦头烂额。更重要的是,这种打击对于士气伤害巨大,大臣们嘴上不说,但是内心里其实都有了其他的想法。有人已经通过桓伟之口,提出要陛下放弃京城往西退走了。
而半个月时间之后,情况一下子变得乐观了起来。桓玄得计划奏效了。桓石生率军攻克了淮南淮西之地,大军直捣广陵,这将是重大的逆转时刻。桓玄自然为自己的谋划成功而得意不已。在失去了卞范之之后,桓玄还是第一次觉得,即便没有卞范之,自己也能够想出办法来应付危局。自己有这个能力,有这个实力,并且很显然有天命相助。
午后时分,桓玄于寝宫之中围着炉火一边喝酒一边欣赏歌舞。建康宫中,司马氏搜罗的不少嫔妃正值韶华,一个个美的不像样。桓玄前段时间被局面弄的没心情,但现在,他终于可以欣赏她们娇美的身姿,享受她们丰满芳馥的身体了。
就在桓玄醉意熏熏,并且已经锁定了领舞的两名年轻妃嫔为目标,准备大快朵颐之时,殿门被推开,帘幕撩起之时,一股冷风吹了进来,让桓玄打了个冷战。
桓嗣裹着一股冷风进了寝殿,快步走向桓玄。桓玄皱了皱眉头,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之色。不仅是桓嗣打扰了自己的雅兴,也是因为桓嗣太不顾规矩。他已经不止一次的不经通报便闯到自己的寝殿之中来了。他似乎忘了,自己如今可是皇帝,他该懂些礼数的。
不过桓玄还是面带微笑站起身来,看向走来的桓嗣。
“臣桓嗣参见陛下!”桓嗣躬身行礼。
桓玄微笑道:“恭祖,你怎么来了?是来向朕道贺的么?”
桓嗣沉声道:“自然是要向陛下道贺,不过,臣还有其他事要向陛下面奏。”
桓玄笑道:“哦?恭祖说便是。”
桓嗣点点头,转过头来,对着一群站在那里的嫔妃舞姬喝道:“还不退下!”
一群妃嫔惶然看向桓玄,桓玄皱了皱眉头,摆摆手道:“退下吧。”
一干人等悄无声息的退下之后,桓玄道:“恭祖,说吧。何事奏报?”
桓嗣躬身道:“陛下,臣思量淮南战事,觉得有些蹊跷。故而急着来见陛下,陈述臣对此事的看法。”
桓玄缓缓坐下,示意桓嗣落座,笑道:“蹊跷?此话怎讲?”
桓嗣沉吟道:“臣思来想去,觉得事情并不那么简单。石生率军北进,连克历阳梁郡,占领淮南诸郡之地,这固然是大捷之事。但是,据臣所知,石生大军并未和东府军有大规模的交战,而几乎是轻取对手,一路高歌,畅通无阻。陛下难道不觉得蹊跷么
?”
桓玄皱眉道:“有何蹊跷?江岸突破之后,对方无险可守,望风披靡,这不是意料之中的事么?东府军主力在东城外,北岸诸郡兵马不过万余,自知难以抵挡故而节节败退。这有什么不对呢?”
桓嗣沉声道:“陛下,我们都知道东府军是怎样一直兵马,至今为止,尚未听说过东府军与人交战有过不战而退的事情。就算是万余兵马,依城而守,那也是可以一战的。对方拥有火器,且东府军装备精良,作战勇猛,怎会……”
桓玄摆手打断,皱眉道:“你是怎么了?你到底要说什么?你来见朕,就是来夸赞敌人的?”
桓嗣忙道:“陛下,臣的意思是,东府军节节败退是否是假象,是不是有什么阴谋。石生的兵马一路攻向淮西,深入太多。是否会落入对方的圈套之中。臣以为,陛下该下旨让北进大军提高警惕,稳扎稳打,先巩固淮南之地,而不必深入太多,以免落入对方陷阱之中。”
桓玄呵呵笑了起来,看着桓嗣道:“恭祖,你是不是想的太多的。朕此计划正是要直捣徐州腹地,动李徽之根本。逼着他退军自守,以解京城之围。你却要朕下旨,让北进大军按兵不动?那朕这计划有何意义?”
桓嗣道:“陛下,倘若这是个圈套呢?北进大军若战败,岂不是局势大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