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舆皓低声道:“赵王息怒。陛下已去,赵王也当释怀。”
“释怀?我永远也不能释怀!他临死之前,尚在维护太子,尚要将我囚禁,我如何释怀?他最关心的不就是大燕社稷么?嘿嘿,我偏要搅得大燕四分五裂,教他一生的心血化为流水。所以,我去见范阳王不是为了要求他放我一马,而是要推举他说服他登基为帝,让这大燕天下乱成一锅粥。莫看范阳王敦厚仁义的样子,他心中自有期许。遗诏上写的清清楚楚,参合坡之战前,他在平城驻守,明知我大军中了敌人圈套,却选择一言不发,那是何意?便是要我军大败,让太子完蛋。让我们都死在参合坡。他知道父皇身子不好,经受不住这样的打击。若太子辽西王和我都死在参合坡,父皇必经受不住这样的打击。到时候,大燕只有他才有资格主持大局。杀人不用刀,杀人不见血,这便是范阳王的心计。”慕容麟呵呵冷笑着道。
慕舆皓头皮发麻。他虽然为慕容麟效命,但其实对于大燕宗族内部的事情知道的并不多。眼下骤然知道这么多内情,残酷而又不可思议,令他浑身起了鸡皮疙瘩,身上出了一层汗。这些大燕宗族内部的勾当和奸谋,果真是凶险无比,难以想象。
“父皇死了,叔王的机会来了。我将机会送到他的面前,我不信他不抓住。我便谦卑些,对他尊敬些又如何?只要能搅的大燕鸡犬不留,我便很快活。况范阳王无子嗣,将来我未必没有机会。慕舆皓,你说我的打算有没有道理,是否可行?”慕容麟轻声道。
慕舆皓沉声道:“赵王英明,以末将拙见,此事很有机会。或许是一条明路。”
慕容麟微笑道:“可行否?”
慕舆皓道:“可行!”
慕容麟呵呵而笑道:“既如此,便去见范阳王。死中求活,若不能成功死在范阳王手里,那也是天意。”
……
中山东南百里之外,博陵郡治所安平县。
范阳王慕容德率领的两万步骑兵刚刚抵达此处。连日的行军,兵马困乏。尽管太子慕容宝派人多次催促慕容德赶紧率军抵达中山救援,但慕容德还是下令兵马在此休整两日。
慕容德可不是来火拼的,他其实是来观望的。他邺城的兵马只有这两万步骑兵,担当着防守东南以及邺城周边关东之地的重任。他可不想将这两万兵马葬送在中山。
不久之前,他才得知了慕容垂的死讯。悲痛自然是悲痛的,但同时又有一种莫名的情绪在其中。
兄长慕容垂自然是当世豪杰,是自己从小便仰望崇拜的偶像。但是这些年过去,在这种仰望和崇拜的背后,慕容德也有一种被人遗忘的失落。
世人皆知慕容垂,而谈及他慕容德倒是没几个会知道。在兄长的光芒之下,他慕容德只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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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久而久之,慕容德便感觉到了某种不平衡。自己踏踏实实的为大燕做事,所有的声望和光鲜亮丽都是慕容垂父子的。在大燕,谈及慕容垂父子,人人夸赞。而他慕容德做过的贡献无人谈及,甚至有人认为他是因人成事,搭了顺风车。
更让慕容德不快的是,他在大燕事务的决策上没有什么话语权。特别是在伐徐州这件事上,慕容德曾劝阻慕容垂不要这么做。但是慕容垂和他的儿子们根本没把自己的话当回事。一场大败硬生生将大燕好不容易恢复的势头打断。
这让慕容德很是泄气,也很恼火。慕容德认为自己的努力没有什么意义,兄长刚愎自用,诸王自以为是。他这个叔王好像只是他们的仆人,他们只需要叫嚣行动,自己则不得不为他们善后,满足他们伸手讨要的任何物资和兵力。
对慕容垂,慕容德也生出了很大的不满。外人看他英雄盖世,自己看到的他却是昏招迭出。在慕容德看来,若是自己主事,未必不如慕容垂。
慕容垂父子的态度让他恼火。几年的不快积累下来,慕容德的心态发生了巨大的转变。他不再视大燕之事为自己分内想当然之事,随着自己被派去邺城远离中山,政务之事也无法插手之后,慕容德知道,自己已经被慕容垂父子排除在外,成了边缘的可有可无之人。他们只需要自己为他们效力,而不会给于自己应有的地位权力和尊重。
在伐魏这件事上,慕容德真的怒了。他私下里苦口婆心的劝告慕容垂不要再重蹈覆辙,慕容垂完全无视了他的意见,反而听从了他的儿子们的想法。在领军人选上,慕容德更是感觉受到了羞辱。慕容垂宁愿让慕容宝领大军作战,也不让自己领军。自己难道不如慕容宝?亦或是根本在兄长心中,早就有了亲疏之分。
他据理力争,结果被慕容垂酒醉后说的话噎了个半死。
“玄明,我知你自视甚高,总想要提出建议。领军之事,其实你并不在行。当日攻徐州,你领军南下攻彭城,不也大败而归么?你资质有限,终究不能成事。既如此何不让你侄辈历练?大燕的将来,还是要靠他们的。太子领军伐魏,若能功成,将来朕死之后,方可服众。这个道理,你难道不明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