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温敬摸着袖中的和离书,难免感慨。
这小子倒是个好的。
但也亏得闺女机灵,提前要了和离书,还带了回来,也是一场福缘。
很快,温家人在厅堂接见了皇城司指挥使严桦,茶水点心一应俱全,礼仪周到。
严指挥使也不浪费时间,拜过上首温敬后,直接开门见山道:“今夜卑职奉圣人与吕相令抄没悖逆崔家,只不见崔家少夫人温氏,闻崔家言是恰好今夜和离归家了,敢问舍人可有此事?”
温敬拿出了十二分的能耐,将一个突然得知友人遭难不可置信的模样演了个淋漓尽致,又掏出那封和离书给严桦,唉声叹气道:“天意弄人,小女与郎婿夫妻不睦良久,才和离归家就碰上这档子事,真是福祸相倚啊!”
严桦接过那封和离书细看,见上面签字画押了不说,墨迹也早早干了,所以绝不是今夜赶工出来的。
说明是早就有了嫌隙,很早之前便写下了和离书,正巧今夜归娘家了。
“既如此,那卑职便不打扰了,舍人安睡。”
严桦拱了拱手,带着人就要走。
邢副使说了,若温氏这里当真如崔家所说有和离书,那皇城司也不必计较。
吕相只交代了来收拾崔家,可并未要动温家。
且温家不仅是温家,还是皇亲。
严桦瞥了一眼德庆长公主,自知不好惹。
作戏要做全套,温敬立即又道:“指挥使留步,既然小女已经和崔家和离,那嫁妆总是要拿回来的,还请皇城司手脚慢些,待我派官家去将属于小女的嫁资拿回。”
不然就被皇城司一起抄没了,那可就平白损失一大笔钱财了,可不行。
严桦愣了一瞬,了然道:“合该如此,舍人遣人去便是。”
严桦只觉得温家女实在是有福缘,若不是那封和离书上的墨迹明显是有段时日,他都要以为温家女能未卜先知了。
得了应答,温敬才放心,送走严桦后,他又愁上心头,开始思虑如何捞一捞自己这位老友了。
就算没有崔颐,他跟文荣兄这样的关系,焉能袖手旁观。
然眼下官家卧病在床,皇后与吕相把持朝政,他不能贸然行事,再葬送他温家。
“阿舅,先让我去宫中探探吧。”
德庆长公主率先提议道,她是官家亲妹,最适合去宫里一探究竟。
温敬颔首,对着这个身份高贵的儿媳道:“长公主一切小心。”
将皇城司的人送走,温家上下也松了口气。
闺房中,月安心中的不安让她下意识依偎在母亲怀中,思绪已经渐渐理清了。
因为自己提前要了这封和离书,又误打误撞今日带着和离书回家给阿娘庆生,正巧达成了崔颐所说的和离归家。
月安不由想起了她和崔颐曾经的对话。
“怕什么,真有那天你就说咱们和离了,拿着和离书回家便是。”
到如今,这句话成了真,不过这话却被崔颐说了出来。
月安知道,崔颐这是在保她,只要坐实了和离,她便可以独善其身,不必跟着崔家一起下皇城司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