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绒脚步猛地一僵,被抓包的尴尬让她耳根腾地热了起来,心口也莫名跳快了两拍,像揣了只乱蹦的小兔子。
下意识咂巴了一下嘴,然后众目睽睽之下,就见少女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特别无辜,特别正经。
“啊?大人您说什么?风大,没听清!”
说完便脚下抹油,头也不回地朝着诏狱那扇透进天光的大门快步溜去。
裙裾翻飞,身后的声音又响起来,落进耳朵里只剩一个模糊的尾巴。
“…我知道了,你们先回去…”
后面的话已经听不清了,苏绒迈出一大步,直接跨出诏狱高高的门槛。
沉重的木门在她身后投下一道沉重的阴影,然后午后的阳光就接替了职位,兜头泼洒下来。
暖洋洋的,一时间像跌进了一池温泉水里。
少女站在诏狱门口的青石台阶上,长长舒了口气,胸腔里那股憋闷感一扫而空,感觉就像从一口深井里爬了出来,重新回到了人间烟火之中。
一下子舒服得她眯了眯眼,像只终于晒到太阳的猫,甚至能感觉到阳光穿透眼皮,在眼前映出一片温暖的红光。
外头路上的喧嚣人声、小贩的叫卖、车马的轱辘声一股脑儿涌进耳朵,鲜活又热闹。
苏绒回头望了一眼那扇黑沉沉的大门,门楣上狰狞的狴犴兽首在阳光下也显得不那么可怖了。
想到里面林砚还在处理那群男囚不知所谓的请愿,忍不住又翘起了嘴角。
啧,当廷尉也挺不容易的嘛,不管是啥稀奇古怪的诉求都得接着。
翌日午时,廷尉衙门后堂。
公房里飘着饭菜香,苏绒捧着碗,腮帮子塞得鼓鼓囊囊,像只贪食的松鼠,正努力对付一块炖得软烂的鱼肉。
鱼肉雪白,浸在琥珀色的汤汁里,香气扑鼻。
林砚坐在她对面,姿态端方,慢条斯理地用着饭,修长的手指执着乌木镶银的筷子,只是时不时看看对面吃得毫无形象可言的姑娘,然后就笑。
笑意很浅,只在眼底漾开一点柔和的波光,嘴角的弧度也柔和得不可思议。
一顿饭吃的温馨恬静,直到吃得差不多了,林砚放下筷子,拿起一旁的布巾擦了擦手,这才开口。
“阿绒。”
“唔?”
见苏绒从碗里抬起头,嘴角还沾着一点酱汁,眼神清澈又无辜,林砚指尖在桌面上轻轻点了点,斟酌着措辞。
“女监的猫养得不错。”
嗯?突然夸猫?
苏绒乌溜溜的眸子带着询问看向他,咀嚼的动作停了下来,狐疑地眨了眨眼。
这开场白也太硬了,没头没脑的一句,倒显得话里有话。
“所以男监那边或许也可以放上一两只。”
少女差点把舌头吞下去,连忙端起旁边的茶水灌了一口才顺下去。
心里的小人儿立刻叉腰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