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倾几乎是立时清醒了,再怎么耽于情潮,也抵不过他对政事的敏锐。他几乎是用尽全力,狠狠推开赵珝,急忙收拾起自己。
他冷冷道:“滚开。”
……
暖阁。
早春时节,偶有春雪落下,宫里头自然还在烧着炭火,在暖炉里噼里啪啦地响着。
容倾到时,已经是回归了最齐整的模样。
官袍、帽子、发髻……一丝不苟。
他踏入暖阁,眼睛凌厉一瞥,便见沈廷琛跪在地上,背脊笔直,对他投来冷淡的一眼。
很好、非常好。
容倾登时起了杀心。
他只瞧了沈廷琛一下,立即跪在地上,一字一句道:“臣容倾,叩见万岁爷。”
啪嗒一声,一份奏章直直摔在容倾的面前。
“你翻看它,自个瞧瞧。”赵瞻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容倾捧起那份奏章,一字一字读下来,只见上首细细列了他的几大罪状,从插手漕运、盐务,到四喜玩忽职守,私自下江南采办粮草……
沈廷琛不愧是探花郎,相当会摆弄春秋笔法,许多事,或者说,许多容倾的罪,本只是用“内宦不得私自插手朝务”就能概括,偏偏被这人七绕八拐,字字句句,处处暗示他容倾野心勃勃,与辽东一事脱不了干系。
“容倾,”赵瞻又开了口,“你可认罪?”
“回万岁爷,臣绝无二心!”容倾想都不用想,斩钉截铁地否认。
“是么?”赵瞻似乎起了身,缓步踱到容倾的面前。
容倾盯着眼前的那抹明黄色,咬牙切齿地重复道:“臣绝无二心,请万岁爷明察!”
“那你和朕说说,为何朕遣胡阁老、吕阁老申饬五郎,你非得横插一脚?”赵瞻轻轻笑了一下,“还假借朕的名义……容倾,朕待你太好了,好得你有些忘乎所以了。”
容倾被迫抬起头,下颌被赵瞻的手死死捏住,身子几乎都要被提了起来。他正正撞上赵瞻的脸,一张深刻、英俊的脸,眼角有几丝细纹。
他恍惚地想,真像啊。
父子俩的脸。
“容倾,你太让朕失望了。”赵瞻叹了口气,语调彻底冷了下来。oxie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