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他回到京师,与赵珝大吵一架,玉佩就此没了下落。
想来想去,竟然还是被赵珝拿走了。
真好。
地上跪着的两兄弟,一个沉默认罪,一个痛哭求情。
他一手培养的心腹有事瞒着他,而赵珝……
“犯了错就好好说。”容倾感到巨大的疲惫淹没了他,声音浅得如一缕轻烟,“一副锯嘴葫芦的模样,能成什么事?”
他伸出手,接过那枚玉佩,熟悉的温凉贴着掌心,一时心绪纷杂,难以抑制地问:“五殿下……对这事心知肚明,对不对?”
四喜不再沉默,低声应道:“嗯,五殿下一直清楚。督主,这事您别查下去了,就算捅出来,也不会连累了您。奴婢有罪,但不曾背叛过督主,只求督主……平安喜乐。”
“四喜。”容倾沙哑着嗓子,“你是我身边的老人,交给你的事,我一向很放心。自个关禁闭罢,想明白了,想清楚了,兴许我还能饶你一命。”
血落在玉佩上,暗红发黑。
容倾见怪不怪,随手拿出帕子,拭去嘴角的血迹。他避开长乐搀扶的手,语气冷淡道:“长乐,你也是,最近不必跟着我了,我……”
他握着玉佩,指腹擦过“平安喜乐”四个字,忽而无话可说。
……
“你确认玉佩送过去了?”
赵珝靠着软枕,手上胡乱翻着戏本,眼睛盯着壁上的观音像,嘴上却在问一旁的亲信毫不相干的问题。
这亲信名唤阿六,若长乐在此,便惊觉此人就是前几日送玉佩的小内侍。阿六道:“千真万确!奴婢亲眼见的,是督主身边的那个长乐接走了玉佩,他说督主当时歇下了,奴婢就走了。”
“他没收到。”赵珝眨眨眼,眼前的观音菩萨唇角微扬,面露慈爱,手捧着净瓶,说是瓶子里的东西能免去一切疾患。
“哎呀,八成被那个长乐扣下了!”阿六懊恼万分,“是奴婢的错,东西给了就走……生怕碰上督主……”
“他有什么好怕的?”赵珝闻言失笑,目光从观音身上挪下来,重新落在戏本上,明明一个字一个字他都认得,组合在一切,却怎么也看不进去。
阿六撇撇嘴,懒得和赵珝争论这个。他转了话题:“殿下,您还吃那个药来装病么?烧了三天三夜,奴婢怕您烧傻了!”
“不急,再等等。”赵珝哂道,“做戏做全套,反正除夕宫宴,我肯定能赶上。”
他去辽东的时候,十五岁,一无所有。因走得不光彩,赵瞻勒令不许区别对待,到了战场上,他皇子的身份不算数,只得从无名小卒一路爬到参将,功劳都是实打实挣来的。
吃个药装装病,对他而言,实在不算折腾身子,到底年轻,身强体健,这么一场大病下来,最多憔悴了些。
但他很小的时候,总是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