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他身子微微颤抖,大着胆子,俯身轻轻吻了一下容倾的手背,而后悄无声息地退下。
下了楼,有人来报,说是五殿下有东西要给督主。
长乐疑惑,问那内侍:“五殿下不是被禁足了么?”
内侍道:“确是如此,但一件小玩意儿,奴婢还是能帮五殿下送来的。”,一面说着,一面出示了一块玉佩。
那玉佩并不起眼,沁色也不好,色泽暗沉,像一块洗不掉的污渍,玉佩下缀着的流苏更是乱七八糟,与皇子的身份格格不入。
长乐皱眉:“当真是五殿下的东西?”
内侍道:“五殿下吩咐奴婢,说此玉佩是当年督主所持,殿下离京时意外带走,如今特此前来物归原主。”
“我晓得了,督主已经歇下,待醒来我再通报此事。”长乐接过玉佩,淡淡道。
等那人离去,长乐在原地沉默良久。他握着那冰凉的玉佩,心中一时纠结万分。
五皇子归来后,容倾很难过。
而他也有私心。
思来想去,他一咬牙,不打算将此事和玉佩告知容倾,至少在这个关头,他并不愿意让容倾知晓。
他不想容倾难过。
若出了什么事,他一力承担便可。
……
第二日,容倾从宿醉中醒来,头痛欲裂。
如果一杯倒也叫宿醉的话。
他招来长乐,哑着嗓子道:“给我更衣。”
一夜无梦,虽说头疼,但总归神清气爽了不少。长乐在为他束发,他也不闲着,洗了脸,给自己抹了润肤的脂膏,戴上金累丝耳坠,可脸色太苍白,只得打开一盒胭脂,取出些许,在脸上抹匀,增添一点气色。
半个时辰后,他变回了那个不近人情的东厂提督。他今日未着蟒袍,而是一身青色官服,斗牛补子,披着银狐大氅,拥着暖炉,乘轿来到东厂内署。
清晨又下了一场薄雪,地上湿滑,长乐搀扶着他,生怕他摔了,亦步亦趋,直到他进了值房,才松了口气。
桌案上整整齐齐码着公务,从左到右,依次是急需他过目的、尚有回转余地的、以及一些不大要紧的事。自从他接手东厂,自上而下狠狠整治一番,如今东厂滴水不漏、效率极高,几乎是他的一言堂。
处理了大半公务,头又开始疼。容倾停下手里的活计,揉了揉额角,叫了两个理刑百户过来,吩咐道:“你们去查一查这些年五皇子的踪迹,例如军粮分配、战事指挥之类的细节,务必面面俱到,尤注意一些……值得做文章的地方。”
那两人对视一眼,似乎都很奇怪,但还是接了任务,无声退下。
容倾愧疚也愧疚过了,不妨碍他给赵珝使绊子。他要亲自告诉赵珝,留在京师,哪怕是他容倾,也可能会为了某件事,置赵珝于死地。
过了晌午,宫里头粗拟了王妃的单子,皆是京师适龄的女儿家,遣人送至容倾的桌案。他神色淡淡,一张纸一张纸翻看,筛去一部分,忽而听见外头传来一阵用力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