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珺看向城内,那种喧闹中夹杂的诡异静谧,却让他关键时刻难以迈出一步。
“常使,进去吧?”小厮见他变得犹豫,也有些警惕地看向城内。
常珺相信自己的直觉,但城内还有所需四万石粮,于是不得不在原地纠结。
正在此时,金州太守身着常服,从城内出来亲自迎接他:“常老板远道而来,怎的不赶紧进城歇息?”
常珺见状也不好再犹豫,将粮车驶入城内:“有劳大人,我等要务在身,实在不好耽搁。”
“好说好说,常老板先去本官府里将歇一晚,本官会安排人将粮都装好的。”金州太守笑着将常珺拉上自己的轿子。
府内丝竹萦绕,舞姬乐姬左右环绕,常珺被推到舞池中央,被围上来的舞姬灌了好几杯酒,脸上很快红了一片。
金州太守热情招待了他一晚,美酒佳肴将他空乏多日的身子占满,软玉温香叫他放松紧绷的神思,一直到常珺醉得不省人事,再命人将他送回厢房。
下人将他放到床上后,临走时将厢房内外的灯火尽数撤走,房门一关,只剩漆绿的门环摇晃着发出动静。
待一切都恢复静谧,常珺用手撑着地面,将半个身子从床上挪下,坐在冰凉的地上醒了醒神。
“古菇顾~”
小厮一直在墙边等候,待常珺从屋里出来,左右张望着迎上去:“大人,都准备好了,赶紧走。”
“看到太守的人了吗?”常珺边跟着他从一处狗洞爬出太守府,一边警惕四周。
“没有看到,大人放心,太守定料不到咱们今夜就跑。”小厮将常珺从地上拉起,相互搀扶着拐入巷子。
粮车都停在巷中,出了巷口便是城门,常珺赶到后,命人清点了粮食总数,二话不说驾车启程。
金州地势崎岖,往往坡与坡只见相互连接,为视觉上不那么难看,城里的围墙大多统一高度,因而造成某些下坡路段的围墙,看上去有三层楼那般高。
这些路段最为阴暗,月光被遮挡在头顶,人在底部行走,好似身处巨大的蝈蝈迷宫。
队伍没有点火把,全凭感觉辨认方向,反正巷子只有一条路,总不能走错。
就这样,常珺摸着黑带领全队走了约半个时辰,算算距离也该到城门了,可左右围墙依旧高耸,前路还有隆长的坡道要上。
“怎么回事,该不会走错了?”
常珺勒停马车正准备折返,刹那间,对面火光骤起,露出黑暗里乌压压的人脸。
“常老板怎么不打声招呼便走,赵大人手下就是这般规矩?”金州太守从兵锐中走出,一脸淡漠地看着常珺。
“实在对不住,事态紧急,在下不得不星夜赶路,多谢大人今夜招待。”常珺立在队伍前不卑不亢道。
金州太守冷哼一声:“常老板是生意人,不会不知道规矩,本官与赵大人议定时可没说让本官空手而归。”
常珺道:“太守大人官场多年,也不会不懂议定时便要提出条件,既然当时没提,眼下也没有加码的道理。”
他话音刚落,金州太守嘴角一抽,背后兵锐立即冲上前,将队伍包围得严严实实。
常珺心跳如雷,护送粮车的人都是家丁并非武将,面对的却是训练有素的府兵,金州太守铁了心要抢,他们怕是难逃此劫。
“太守大人且慢!”常珺强忍着站出来道:“大人若今夜扣下粮车,如何向赵大人交代?”
“本官也不要全部,金州给你四万石,你们用将先前的八万石交换。毕竟一路南下本就艰难,途中少些份量也没什么。”金州太守微笑道。
常珺皱眉:“足足八万石,可不是说笑。”
“粮仓的窟窿都记在赵大人头上,常老板急什么,又不要你补。”金州太守挑眉:“常老板若是不答应,本官也不介意多招待你十天半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