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弱柳扶风的女子轻咳几声,摆摆手示意不用多劳烦:“我身子弱也不是一日两日的,躺着反而更累,还不如起来走走。再说侯爷去往对岸已经有十多天,我心里也甚是不安,总是担忧他是否遇着什么事情。”
她缓缓走到贺寿的面前,对着他轻轻点点头:“你刚刚说的话,很好。”
贺寿有些发懵,下意思去看高延。
高延小声和他介绍:“这位是侯爷的夫人。”
贺寿这才匆忙跪下:“侯夫人。”
汪玉书示意高延把贺寿扶起来,自己则慢慢走回去:“都跟我来吧——虽然说路已经铺设在我们的眼前,但是这样贸然走上去绝非智者所为。”
“我们应当将这件事情厘清,弄清楚大司马的目的,以此谋求更多胜算。”汪玉书说着,看一眼白午,“白午,你准备一下,把这几天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我们。”
贺寿看着汪玉书的背影,有些发愣。
高延瞧了瞧他那副模样,不由得笑了起来:“我们夫人可是出自徽州汪氏,是世间罕见的美人,北杨南汪听说过没有?我们夫人便是当今侍郎汪俞的嫡长女。”
贺寿摇摇头,神态里带上几分羡慕和钦佩:“我只是觉得,那位夫人虽然看起来文弱,但是做事情却这样不疾不徐、稳妥踏实,实在很厉害。”
这话似乎叫走在最前面的汪玉书听见了,她微微停下脚步,转过头笑了笑:“这两日,后院的花修剪得很好。”
高延连忙接话:“这些日子,都是这位贺寿先生在帮着我一起打理后院。”
汪玉书精致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望向贺寿:“等接了他们回来之后不要急着回去,在府上多留几日,教教花匠们怎么打理院子。”
这对话开得很没有由来,贺寿有点懵,不知道要作何反应。
倒是高延在旁边听着,喜滋滋地拱手答应了一声,随即转过头,以眼神示意贺寿。
贺寿并不知道该做什么,但是高延的眼神似乎很热烈,于是他极其茫然地低下头,含糊又疑惑地喊了一句:“草民多谢侯夫人。”
高延乐了起来:“你这孩子。”
汪玉书展眉微笑:“客套话以后再说吧,眼下先紧着正事。”
两天后,贺寿穿着锦袍,头戴高山冠,通身气派地站在船上,表情透着几分心虚。
江风凛凛,两边连绵的山峦起伏蜿蜒,在江水中投下巨大的倒影。天空蒙着一层明亮的雾气,瞧不见太阳,也看不见云的清晰的边界,只能看到一片蒙蒙的白。
“江水如夜天如雪。”白午从船舱矮身走出来,和贺寿一起站在甲板上,静看着远处的江岸越来越近,“还有不远我们就能到对岸了,上了岸,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但是,婉婉就在那边。”贺寿嘟囔了一句,有些不安地挠了挠自己的衣服,“无论如何,我也要让婉婉回家。”
“这件事情并不简单啊。”白午叹了一口气,随即似乎本能地意识到什么,他扭过头忽然地提高声音,“上了岸之后你要听我指挥!不要随便想到什么就做什么!”
贺寿有点不明所以,但是还是点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