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家人走后,朱洛梅来了。
“梅姐姐,天都这么晚了,你又病着,何必折腾?”雷鸢看着朱洛梅焦急的神色,不免觉得愧疚。
“虽然知道你没大事,可我终究是担心,不来看看不踏实。”朱洛梅病了这些日子清减了不少,再加上着急担心,气色也显得不佳。
“我原还想着这两天去探望姐姐呢,却不想出了这样的事。”雷鸢叹道。
“是啊,出了这样的事,怕是你家里有好一阵子再不许你出门去了。”朱洛梅说,“所以我才急着过来见你一面,若是一旦被禁足,想要再见就难了。”
京城中的勋贵人家最重闺门,家中女子犯错,最常用的惩治法子就是禁足。
不但不准出门去,也不许见外客。为的就是让犯错之人长记性,守规矩,更彰显家风严谨,训教有方。
雷鸢闻言不禁苦笑:“依我看也是跑不了的,少则一月,多则百天,终归是夏天过完了。原本还想等着姐姐病愈,文姐姐也回来,还有沈姐姐,咱们一块去游湖呢!”
“今年游不得还有明年!这个倒是无所谓,要紧的是你无大碍。”朱洛梅伸手捏捏她的脸,“也怪我没好生提醒你防着些,这些日子病着,我也恍惚听说大相国寺的事,那时我在心里便有些不安,知道那些人家是睚眦必报的。但却一时犯懒,想着等病愈再和你说或许也不迟,没想到他们下手竟这样快,当真是穷凶极恶了。我还听说他们还打误打误撞上了微服出行的金陵公主?”
“公主好容易出宫一趟,本想要我带着她四处转转的,他们不认得。”雷鸢笑笑,“只是这样累及了公主,只怕我受的责罚就更重了。”
朱洛梅闻言,垂下眼帘,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随即抬眼笑道:“依我说这是大幸,有公主在,你的名声便不会有一丁点受损了。”
这时甄秀群房中的双红拿了点心过来向朱洛梅说道:“朱大姑娘,我们夫人听说你来了,忙叫送点心来。还说劳你费心了,叫你千万别累着。”
“不会的,我如今已经好了大半了。知道阿鸢没事,更是不勇担心。”朱洛梅笑道,“叫伯母不必惦记着,我再坐坐就回去了。”
双红听了忙说:“朱大姑娘可别误会,便是天再晚我们也没有逐客的道理。”
“我和阿鸢相交甚久,哪里会不知道伯母只是担心我的身体罢了。”朱洛梅道,“姐姐回去也代我向伯母问候一声,叫她早些歇息,千万别过多劳神了。”
双红走后,雷鸢问朱洛梅:“姐姐这头痛的毛病也缠绵了好几年了,怎生想个法子把根去了呢?”
“我自打行经起便是这样,药吃了无数,偏方也用了许多,却总是时好时坏,不论是哪个大夫,哪个法子,都是头两回见晓,到第三回便不行了。”朱洛梅苦笑,“倒是有个姑子说,我若是不读书这病便能不药而愈。可要我不读书,谈何容易?”
雷鸢知道朱洛梅读书成痴,打从识字起便每日手不释卷,她那屋子里满墙都是书架,垒得满满的书。
“姐姐说不定会成为第二个唐大家呢!”雷鸢道,“到时候能进宫去给公主妃子甚至皇后太后,多了不起!”
她所说的唐大家,便是唐唯贤的小女儿唐竹姿,“大家”是特有的尊称,读作“太姑”。
只有极有学问,又能入宫讲学的女子方能获此尊荣。
“你少来消遣我了,我怎么能跟人家相比?”朱洛梅笑着摇头,“说起来我当年也想拜他为师的,只是她的儿子体弱多病,她无暇分出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