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珣怒火正旺时,心中又莫名滑过一个冷静的念头。
——捷云真的是来杀舞姬的吗?
他抬眼朝院门望去一眼。
裴从禄裴从勋只不过替覃家牵线搭桥,替陛下笼络南方世族,除此以外,并没有别的往来。
不管是父亲还是二叔,都没有要杀裴家人的理由才对。
覃珣沉思良久。
是他多想了。
待明日城中戒严解除,他便带着捷云去向骊珠坦白吧。
梦中似有烈火焚身。
裴照野睁开双眼,看到红叶寨的枫叶浸泡在水中。
水。
好深的血水。
“——顾秉安!顾秉安!仇二!”
他缓慢扭头,看看浑身是血的丹朱跌跌撞撞,一遍遍喊
着熟悉的名字。
那些本该回应她的人七横八竖躺在泥淖中,面色灰败,双眼睁得大大,仿佛至死不知这杀身之祸从何而来。
丹朱跪在付之一炬的寨子前,发如蓬草,仰天涕泪满面。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大家!我不该,我——啊啊啊啊啊!”
……梦魇吗?
但鼻尖的血腥味过于真实,愤怒快要刺破胸膛,心脏咚咚如擂鼓,恨不得让天地都听见。
虞山的红叶落尽,林深处,大雪满弓刀。
“山主快走!”
箭鸣声密密匝匝,穿林而来,他和丹朱穿行在这场黑雨中,像仓皇逃窜的猎物般奔逃。
至少要保住丹朱。
至少给红叶寨留下最后一人。
伴随着一道急不寻常的重弩声,裴照野猛地驻足回身。
袍角割破溅起的血水,他浑身汗如汤浇,眸子却如水洗一样黑亮。
“山主!”
丹朱胸中爆发出石破天惊的一声。
她拼尽全力,在生死一刹间将裴照野从山坡上推了下去。
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