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里,一家子都睡得很好,明早有晴朗的日头。
王月兰去辞了工,以后不用再五更天起床,急匆匆起来煮饭,着?急忙慌出门?去,被支使着?先扫地,再搬染架,多干一堆活。
她也可以卯时起来,辰时在上工,期间到南瓦子买新鲜菜蔬,煮给三个孩子吃,给林秀水搭把手,帮她一道收摊。
当然没出两日,大伙就知道她换了行当,不去染肆里头,进了丝行里,虽说不知道工钱,但总归羡慕。
陈桂花打量王月兰,头一次不再跟她呛声,很认真地问:“这行当你?怎么进去的?”
“靠有个外甥女,”王月兰话语平淡,面上那笑满满溢出来。
陈桂花气得恨恨跺脚,怪她没有个外甥女,真是气人,怪她家那个死鬼姓什么不好,偏偏姓吴。她要给她儿子改名?,不姓吴了,姓应去,叫应有尽有,她还怕以后享不了福。
王月兰换行当的事情被热议了一番,而林秀水也被大伙问了一通,她被吵得耳朵疼,赶紧上南瓦子里去了。
别看?时辰早,猫狗都窝在屋檐下打盹,可人都早早上工,南瓦子的路岐人早冒了汗,在那耍杂技。
林秀水到的时候,春大娘早已领着?这帮孩子们,在街头吃馒头,吊吊嗓子,准备晚些时候开唱。
见了她来,大家很欢喜,春大娘赶紧塞给她个半冷的馒头,“吃一口先。”
林秀水推回去,“我?刚吃完,大娘你?来,我?跟你?说件事。”
她还记挂着?这帮孩子,先前?春大娘让她做乔宅眷的衣裳,她做了好几?日,其间缝补的活计便有心无力,后头再做了一套,便说缓缓,她发觉自己两头赚忙不过来。
这回她倒是有了个出路,她站到边上,让挑担的人过去后,跟春大娘说:“我?眼下在估衣铺有了相熟的人,那边有不少旧衣,给她们这种身形穿得也有不少,我?去瞧过一眼,虽说衣裳有些破处,但是毕竟便宜,补一补就行。”
“一套衣裳大概五百来文,给我?二?三十?补衣裳的钱,要实在过意不去,再给我?五文脚费,买粗布的两三贯钱,能给她们置办出不错的行头,五日内,能叫大家都有行头穿。”
刘牙嫂开的估衣铺,她下工时去瞧过了,虽说破洞裂处有些多,但是那都是大户人家里出来的好东西,料子不错,花样好看?,补一补照旧时新。刘牙嫂给她的是实诚价,她先给小荷置办了身。
春大娘听闻此话,差点没握稳手里的馒头,结结巴巴地说:“真只要那么些钱?”
“那当然,叫她们早些混口饭吃。”
春大娘连同一群瘦巴巴的女童,连声谢她,要给她行大礼,林秀水赶紧走了,回过头来说:“可别谢我?,等瞧见了衣裳再说,有空到我?那量一量身段。”
谢来谢去,怪累的,林秀水可听不惯,这她能相帮的,可不就帮一把,叫大家都能吃饱饭。
但有些吧,她真也不是那么想帮,并?且觉得人家吃饱饭没事做。
比如大早上,她看?着?眼前?这头瘸腿的驴,听男人说做个让它?瞧起来好看?,且不那么瘸的腿套。
林秀水摸了摸脸,她说:“我?真想上东头那治牛马的学上两手了。”
那沧桑的男子是个半聋,只听治牛马,他连忙摇头说:“我?这是头驴,驴,驴子的驴。”
“我?晓得,我?眼神好得很。”
“能好得很,”那男子一拍手,满脸高兴,“那我?没来错地方,我?这也真是歪打正着?。”
林秀水想告诉他,什么歪打正着?,他只占了一个字,那就是——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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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红心][红心][亲亲][亲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