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羊羊迅速地走到实验桌前,将雪莲放于其上。右手在桌子上一划,揪过一把镊子。然后不顾三七二十一,就把镊子拱到雪莲花上。可是仿佛时光静止,美羊羊被寒冷封冻,直把镊子停在了那里,好久才有把镊子移到了另一片花瓣上,接着是下一片、又一片……几分钟后,镊子只是干瞪眼地绕着雪莲花跑了一趟!
撕这片吧——不好,撕掉它,雪莲像个掉了牙的巫婆;那撕这片——不行,那是雪莲的刘海儿,撕掉就不再可爱;换成这片——天哪,这岂不就像扯了我的蝴蝶结,真是难看透顶!
美羊羊把镊子丢掉,低头背过身子。“喜羊羊,还是你来吧。”她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儿哭腔,但又是那么决绝,以致根本无法用什么语言来描述那种语调。她自己只是冲向班长,一头撞进了那结实的胸脯。“捂紧我的耳朵。”美羊羊低声乞求道,“班长,求求你捂紧我。我什么都不想知道。”虽然已经隔绝了所有的感官,美羊羊却依旧依稀地听见花瓣在研钵里被磨成汁液的声音,像心里的鲜血,在被一滴滴榨到干掉。
“好了,懒羊羊已经咽下雪莲汁了。”是村长如释重负的声音,明显地发响,“我们来看看雪莲怎样起效吧!”
美羊羊的眼泪已经抹在了班长庞大的身子上。听到这话,美羊羊便挣出身子,转回身来,视线远远地指向手术台。可我并未苏醒过来,只是依旧缓缓地呼——吸——呼——吸……
雪莲难道没有效果?美羊羊心惊胆战地猜想。她像一只秋阳下破空而去的鸟儿,一口气扑到了由于行动不便而坐在椅子上的喜羊羊边上。“喜羊羊,”美羊羊本来还想问问雪莲失效是怎么回事,却在开口的一瞬间意识到对方也不知答案如何,便转而问道,“你把雪莲花撕成什么样了?”
“啊,撕下花瓣的时候,又长出了一朵。”喜羊羊回身指了指实验台上的那盆花儿,“请原谅我刚才忘了告诉你。”
又——又长出了一朵?!美羊羊惊得眼泪都不知该往何处驶去,但总之它们是驶离了脸庞。凑上前去,美羊羊看见晶莹的辉光在雪莲残缺的一角闪烁——一朵小小的雪莲,在那个难看的缺口上伸展开花和叶,初生的圣洁的光辉明亮而自由地播撒。不错,那不是芬芳,不是流水,不会选择流淌。那是光,只有蔓延,只有闪亮,才是它唯一的模样。这,是雪莲在为它所做的圣洁之事欢欣鼓舞。
“我们还是先看看心电图吧。”村长的声音里也透出一层不明就里的意味。他把小羊们往心电图边引了过去,仔仔细细地盯着逐渐趋向常态的波峰。“濒死警示解除了!”才过了几秒钟,村长就兴奋地说——哦不,那是喊了出来,喊得声嘶力竭。
美羊羊把脑袋凑到最靠近心电图的位置,心态终于渐渐平和、愉悦。这场风波总算过去了,这场煎熬总算有了个像样的收场。可是正当所有羊都这样想着的时候,毫无征兆地,最可怕的事情突然发生——心电图上的线突然拉平,满屏血红!
愣住了。所有羊都愣住了,怀疑自己产生了错觉,大概也就是看错了。美羊羊开始发起抖来,怀疑、恐惧、后悔、痛苦一齐轰来,挡箭牌早就没了。**裸的讽刺啊,难道自己也是因为自私养出了恶魔雪莲,而刚才新开的雪莲花如此的幼小,又如此地蓬勃,难道是小懒他……他的灵魂?
“大家都在干嘛呜。。?”一个含混不清的声音在背后发响,好像是嘴里有什么东西的时
候说出来的。实验室里没有其他羊进来,这个好熟悉的声音是从哪儿来的?心电图旁
挤的那一堆儿羊,在意识到这个闹鬼一般的问题时惊讶地转过了身子。
我正坐在手术台上,嘴里含着喜羊羊塞进我手心的香草味棒棒糖,静静地“俯瞰”着下
面的羊。早就把检测探头扔到了一边的我歪了歪脑袋。他们脸上的表情好有趣啊!我
有点儿奇怪地想。
沉寂空气死水凝,四壁灯光一处合。本来都快被秋夜冻死的心突然火热,隔空惊叫搅
怒涛,横扫而过。“小懒,你调皮!”喜羊羊的眼睛里似乎星光闪烁,嗔怪声听来却是
如此亲切。那激动的心情,让他开口喊出的便是昵称,惹得村长在一边摇了摇头,真
个没奈何。
哗然地蜂拥而上,一整群羊挤向灯光聚焦点上的我。班长抱起喜羊羊,把他也放在了
我身边。我稍微往上提起身子,却又踩到了英雄斗篷,仰面往后一倒。幸好沸羊羊眼
疾手快,只用一只手就把我撑在了半空中。我心有余悸地甩了甩斗篷,这才又摆直身
体,拔出棒棒糖,撇了撇嘴说:“我。。我刚才好像昏过去了。好像伤势没想象的那么
严重。我这是怎么了?”
“你天生患有晕血症。”村长掷地有声地宣布了他的检查结论。
“晕血症?那是什么?”我把棒棒糖塞进嘴里嚼了,团圈吞下去,赶忙地问。
“一种可怕的病。”村长的声音听起来阴森森的,像黑森林与黑夜一样沉闷,“只要你一
看见自己在流血,就会感到心里难受,然后头晕,严重的话,就会像刚才那样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