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道禅看着南屏风:“小爷来并不是要杀你,或者说,并不一定要杀你。”
“哦?”
“你好像并不信,不过也没关系。若是你就是小爷要找的人,那么小爷便会杀你。”李道禅语气平淡,却有杀气。
“阁下所言,在下不明白,阁下千里迢迢来到如此偏僻之地,将在下找出来,不为了杀人灭口,又能为了什么?”南屏风总感到李道禅眼熟得很,不知在何处见过。
“我只是找你回答几个问题。”李道禅淡淡地说道。
“既然阁下已经答应在下的条件,护送他们去往城镇,那么在下会遵守诺言,绝不欺骗。”
“你敢如此说,我可不敢轻信。第一个问题:你是否去过天姥山云留观。”
“去过。”南屏风叹了一口气,果然是与他心中所想之事有关。
“第二个问题:你为何去那里?”
“在下若是说去那云留观也是为了解答心中疑惑,阁下可信?”
李道禅没有回答,接着问道:“什么疑惑?”
“既然阁下知道天姥山云留观,又知在下去过那里,怎会不知?”南屏风却反问李道禅。
“小爷若知道,又哪里会来找你?”
李道禅与南屏风四目相对,随即南屏风说道:“既然阁下不知,在下便从头讲起。阁下知道在下曾在尚药局任过职,阁下也应该知道在下当年御医的身份。那是一个仲夏夜,在下在宫中当差时被秘密传召,依据陛下旨意跟随丞相戊子念前去杀一女子。”
“杀一女子?”
南屏风说到此处,眼神露出悔恨之色:“不错。只是在下也不知那女子是谁,既然陛下有旨,在下只能遵从。刚出宫门,丞相戊子念便将在下交给现在的兵部尚书徐升平,随即在下便被蒙住双眼,带到一艘船上。当见到那女子时,才发现女子已身怀六甲,即将临盆。在下犹豫不决,一身医术怎可用来害人性命?只是徐升平在一旁逼迫,在下实在无法,只好假装给那女子下毒。徐升平这才走出房门,只留下我与女子二人。”
南屏风看着自己的双手,满是悔恨:“当时那女子醒来,见到在下,死死抓住在下的衣角,让在下保住她腹中的胎儿。在下虽有救人之心,却无违抗陛下旨意的胆量。于是……”
“于是你便求自保,给那女子下毒。”
南屏风苦笑一声:“在下假意答应女子,实则端给她的不是汤药,而是毒药。正当女子喝时,房门被人一推而入,走进一位道士。在下不知此人是谁,一手将毒药打翻,意欲杀了在下。正巧那女子临盆,却并无他人接生。眼见女子与胎儿性命垂危,道士便让在下给女子接生。婴儿顺利产下,可女子的性命却没有保住。而那个道士也因此饶过在下的性命。只不过要立下毒誓,此事不许与任何人提及,否则他定当来取在下的性命。”
他抬头看向李道禅:“阁下难道不觉得可笑?在下身为大夫,本应该救人,却动了杀人的邪念。原本在下难逃一死,却因为在下要杀之人被饶过一命。真是天大的嘲讽。”南屏风握着拳头狠狠砸在树上。
“既然道士已经未杀你,你又为何去找那道士?”
“事后,在下听从道士的话,连夜逃走,不过仍然遭到追杀,又被道士所救,之后将在下带至天姥山云留观待了数月。后来在下离开天姥山,四处躲藏。可对当年之事一直耿耿于怀。在下心中有愧,经过多年东躲高原地,已经将生死看淡,便回去想向道士问明,当时陛下下旨,宰相,兵部尚书都参与其中,那女子到底何人。当年为何不杀掉在下这个罪人,留下一个隐患。”
“道士又是如何回答你的?”
“道士只是说了一句:你是大夫,却要杀人。我是道士,亦杀人。无甚区别。心中若有疑惑,不如好生活着,多行善举。于是在下便逃至北境,一过便是这么多年。如此多年来,在下虽不以大夫自居,可仍然救死扶伤。只不过当年之事,如鲠在喉,终是难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