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底层民众而言,锦衣卫缉事官校的名头与凶神恶鬼也差不多,众人当即就噤若寒蝉。
为首官校又大声问道:“谁是阎文?就是在阜成门大街春来茶舍里,给说书人胡墨当学徒的那个!”
院内众人齐刷刷地看向阎家父子,先前都知道,阎先生给县试失败的儿子找了个生计,跟着一位说书人学说书。
看着多年老伙计家里要出事,本院首户王太公壮着胆子问道:“惹了何事?”
官校们不由分说,上前就按住阎文阎大郎,又拿牛皮绳绑了。
而为首官校则简单给了个说法:“说书人胡墨肆意传谣,诽谤圣君,所有徒弟一并连坐!”
这突如其来的情况让院内众人一片哗然,连说书也有这么大风险吗?
还是说,阎家大郎拜的那个师傅是傻子,还敢公开非议皇帝?
虽然心里都疑惑不解,但众人没有敢多嘴的,唯恐惹祸上身,被锦衣卫盯上可不是闹着玩的。
唯独白榆排众而出,对着官校们问道:“到底怎么个传谣?”
那官校“嘿嘿”笑了笑,回答说:“那就叫你们做个明白鬼!
胡墨在说书时,为制造噱头,公然用‘嘉靖嘉靖,家家皆净’这句做段子,学徒都在下面带动听众叫好,抓他真不冤!”
说完后,官校们就拖着连大呼小叫都不敢的阎大郎走了。
再看阎先生,已经瘫坐在地上,双目无神,灵魂被抽离了似的。
看起来阎先生这回遭受的打击确实很大,完全不复先前全院第一文化人的神采。
见多识广的王太公在旁边帮着分析说:“这帮吃人不吐骨头的官校多半只为图财!
老阎你别愣着了,赶紧想法子筹钱才是,早点救人还能少受些罪!”
其他人心有戚戚然,也跟着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又有人道:“在亲戚那边见过类似的事情,怎么也得要一二十两打点!”
听到这个钱财数目,阎先生顿时从昏沉中活了过来,拍着地面叫道:“我家哪有这许多钱!杀了我也拿不出来!”
一二十两对他们而言,绝对称得上一大笔巨款了。能拿出如此多现银的人,也不会住在这种大杂院了。
这种事情,真是谁遇到谁倒霉,底层穷人摊上大官司,卖房卖地倾家荡产都是常见。
可以预见,老阎家就算把大郎救回来,也大概率要破产了。
大杂院里众人一时间都不知说什么好,更多的是小人物面对强权时的无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