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至于他为什么会跟印尼人打过交道,是因为他曾经受人之托,在更早前去寻找真正的兰幼因的家人——”
躲在邮筒后面的台丽猝不及防地听到这一个个陌生的名字连番蹦出来,儿时在父母房间隔壁记下的只言片语再次涌现。她那不知不觉中就从母亲身上继承的记忆力和分析能力让她的大脑飞速运转着,任少白是谁,兰幼因又是谁?为什么要在她的名字前面加一个那样的前缀?
“那好像是她最后嘱咐的事情。”
尹文让又说。
他们一直在提到的“她”(他)又是谁?
接着,台丽再度听到自己母亲迟疑的声音:“难道他们一直不知道自己女儿早就已经……”
“他们以为她当年是偷偷去了延安,不敢声张。”
又是一个禁忌的词汇,又是大段的沉默。
“该继续找台丽了。”
沈彤在一片静默中说,她抬起头看了看中天的半盘月亮,太黯淡了,不足以照亮任何东西,“我回去拿把手电筒好了。麻烦你再往那边看一看。”
尹文让点头说好,注视着沈彤匆匆返回原路,然后慢慢转过身,看向了街边不远处的邮筒。他一步一步走过去,看到台丽双手抱膝,把自己蜷成一团的背影,他轻轻咳嗽一声。
胡台丽再也做不了鸵鸟,只得抬起头,望向眼前这个第一次见却远比自己想象中更有来历,还与她家有着很深关系的中年人。
“我会替你保密的。”
他温和地说,“但如果你有问题,我却不能回答你。”
台丽迅速地爬起来,在他面前站直,说道:“不劳驾了,我会自己搞清楚的。”
尹文让心想,沈彤为什么会觉得她不像自己?
“可是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台丽皱着眉问道。
“不是从一开始。”
尹文让指了指旁边的邮筒,道,“我以为这是个垃圾桶——台中和台北的邮筒长得不一样——我正好有东西想丢。”
台丽奇怪地看着他,然后指向街对面的一处,道:“那个才是垃圾桶。”
“哦!”
尹文让颇为惊喜,“那你等我一下。”
他快步过了街,台丽看到他从衣服兜里摸出一个什么的东西,投进了那个跟邮筒确实是同样颜色的垃圾桶里。
等他回来的时候,台丽问道:“你丢的是什么东西?难道你把垃圾一路从台中带到这里吗?”
她的敏锐让尹文让又是一惊,或许也正是如此,他发现自己从一开始面对她的问题就不愿敷衍:“是个空药瓶。”
“什么药瓶?”
“士的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