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前,我们本来控制的一个共党电台被潜入了,然后就出现了一个怪事。”
“多怪?”
“有个已经死了的共党又被提及了。”
前方的十字路口出,交通警察按下机械信号灯,让一辆从垂直路段通过的运输车先走。保密局的车队被截断,任少白也在后面缓缓刹车。
吕鹏继续着他的叙述:“是民国三十二年底我在重庆抓的,代号叫养蚕人,是中正书局的业务员,因为他常用的接头方法被我摸出了规律,在渣滓洞关了几个月,隔年三月就枪毙了。但是就在两个月前,这个代号再次出现,我怀疑是他曾经发展的下线在试图与他取得联系。”
交警做出允许行驶的手势,前面的车再次起步。
任少白觉得自己的喉咙有些发痒,以至于说话的声音都变得干涩了:“但他已经死了,也就是说那个线下也不能有什么作为了。”
吕鹏摇摇头,道:“未必。共产党那边如果得知了这个下线的存在,应该也会与之联系,他们甚至可能会以他为中心,重新展开南京地下活动的部署。”
“会吗?一个连上线死了都不知道的人,共党会信任他?”
“你永远不知道共党下面会出哪张牌,当然了,也不排除病急乱投医,走一步算一步……”
吕鹏话音未落,突然看到前面交叉路口中间的地方发生了爆炸,伴随着“轰”的一声巨响,他们连人带车都感到了来自地面的震动。任少白猛地踩下刹车,二人的身体同时向前一冲,而紧跟着后面传来的撞击则让他的头重重地磕在方向盘上。
一瞬间,烟雾和灰尘在空气中弥漫开来,整个路段都响起尖锐的汽车鸣笛和人的尖叫呼喊。
任少白还趴在方向盘上,他努力地抬起一点头,在狭窄的视线里,看到路中间的某辆车冒出浓烟和火焰,还来不及扭头查看副驾的情况,就听见车门被用力推开——
吕鹏连滚带爬地从车里出来,违背人本能意志地往爆炸中心快步走去。
“师兄……”任少白想要喊他回来,可是刚发出一个声音,就感到眼皮一沉,然后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重新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中央医院的病床上了。
“科长、科长……”
任少白努力睁开眼睛,感受到光线的同时也看到了魏宁生的脸在离自己很近的地方,一瞬间又忽然跳开,他听到他大喊:“大夫!这边病人醒了!”
花了几秒钟恢复感官,他艰难地开口:“魏啊……”同时用手去摸枕边——
“科长,你眼镜没了。”
魏宁生立刻明白他在找什么,连忙说道,“可能丢在车里了。你还记得吗?发生爆炸了。”
“爆炸……”任少白再次闭上眼睛,虽然视力模糊了,但是脑海中却清晰浮现出中山东路和黄埔路的路口,那辆爆炸的车忽然窜起的浓烟和火光,那辆车……
魏宁生抢答一般在他耳边说他可能想知道的事:“科长,是吕处长送你来的,他没事,就是蹭破了点皮。”
又关切地询问,“大夫说你是脑震荡,你怎么样?还好吗?有没有眩晕?想不想吐?”
任少白想支撑着坐起来,魏宁生连忙去扶他,看到他的目光飘向病房桌子上的水壶,又麻溜地去倒水。
当任少白喝了一整杯水后,终于能完整地问出:“吕处长现在人呢?”
魏宁生回答:“他去警察厅交通科了,应该是去查那枚炸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