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吹风了。”
冷气机出了问题,会是开不下去了。毕竟由奢入俭难,冷气房待过了,哪还能受得了一百来号人共处一室,慢慢热成一大屉蒸笼里的包子。
总务处的人姗姗来迟,先去机房查看一番,再来汇报应该是冷水机出了问题,得找专人来维修。礼堂里抱怨声连连,于是蒋总统又勃然大怒了:“一个个阵前士气低落,倒生出一把娇气软骨头!共匪在西北的窑洞里,难道会有这样的条件吗?”
底下又恢复了一片肃静,即便不服气,也只能把“这算不算长共产党志气”的话咽进肚子里。
任少白看了一眼李鹤林,只见他闭着眼睛坐在那里养神,凑过去小声说:“我叫食堂去准备点凉茶?”
李鹤林睁开眼睛看他,点了点头道:“你想得周到。”
于是不多时,任少白带着食堂的师傅来分凉茶,顿时得到了不少人赞许的目光。也有其他人也来帮忙,任少白看了眼各级军官和国防部的厅局众人,抬了下巴似是随意指了一个方向:“我负责那边。”
他一碗一碗给西北公署的代表倒凉茶,到行营副参谋长韩圭璋面前时,他恭恭敬敬地将茶碗递上。韩圭璋也客气地双手去接,在接触到碗底的时候,一抬头,与任少白目光碰上。
“韩军长小心,这碗有点满,别泼出来。”
“周到,多谢。”
众人喝了凉茶,不一会儿,要陆续去上厕所。一时间,礼堂内外进进出出,洗手间外面甚至排起了队,有些人还不得不跑到旁边的办公楼里去解决。
也正在这时候,维修工人到了。联勤总部派来的维修工检查一番机组,又掀起控制面板,重新接了一遍缆线,制冷系统再次运行起来。
最后半天的会议得以恢复,总统再次训话,继续讨论剿匪战术。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任少白听到礼堂后方传来窸窸窣窣的走动声。扭过头,正好看到保安局一处处长杨开植慌慌张张向前排走,可是国防部长正在台上讲话,他左顾右盼一番,选择了第二厅厅长,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李鹤林也发现了动静,皱眉问:“又怎么了?”
任少白一脸茫然地摇头,说:“我去打听一下。”
他猫着腰走到礼堂后排,过了一会儿,又猫着腰回来,压着声音告诉李鹤林,“韩圭璋不见了。”
李鹤林皱了眉,还不待他说什么,只见二厅厅长倏地站起身来,快步朝他走来。厅长也不拘着上下级的礼,按住他的肩膀,弯腰说道:“我这边走不开,唐局长也不在,现在由你来指挥六处和保安局去逮捕韩圭璋。”
李鹤林带着人走出礼堂,首先直奔大门询问警卫,刚才有没有人出去过。
因为开军事会议,这几日的国防部进出都是要经过严格检查的,即便是没有参加会议的普通办公人员,也不得在会议进行期间离开。因此,警卫摇了摇头,说:“除了刚才那个维修工人,没有人进出过。”
“不好!”
杨开植低声惊呼,“难道是伪装成维修工出去了?”
冷气机出现故障,礼堂里的人都因为高温变得烦躁,而当冷气机修好之后,又光顾重启会议,谁也没有去在意那个维修工的去向。而就是趁着这个空挡,韩圭璋与工人互换了衣服,拿着后者的工具箱堂而皇之地走出了国防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