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道。
卫衣雪的声音太过坚定,坚定到令人悚然。他们知道卫衣雪下达的命令,是没有更改过的。
这件事太突然了。
卫衣雪来琴也不过两三年,这个地方离京城、津门门户远,却又很重要,是难得清静少事的地方,卫衣雪已经带着人做了不少事,这种布局,一朝一夕间放弃,并不是一个能为人理解的选择。
卫衣雪能想到这点,纯粹是想起了荆榕的动作。
昨夜之后,那个人,与那个人的每一次会面,突然都清晰地开始在他脑海中回放。
并不涉及风月,而是真如一页又一页的画册图书,纤毫毕现出现在眼前。
荆榕说:“卫老师,我来琴办事,面子里子,用钱开路,请勿当真。”
“来日我有什么事,还指望卫老师捞我。”
——那一双漂亮的黑眼睛,略抬起来,带着疲倦的笑意,“卖点脸皮,给洋人送送贿赂罢了。不比卫老师辛苦。”
还有立在山前,执掌灯火,对他一笑:“商人逐利,我要的,是在琴岛一手遮天。”
一字一句,言犹在耳。
还有魏鲤说的:“此人不是敌人。”
字字句句,桩桩件件,忽而好像被一根线穿了起来,在一片雾气中串成一串清晰的雨。
“要打仗了。”
卫衣雪的口吻无比冷静而清晰,“所有人,避去泉州。其他布置,我来做打算。”
他在老吴口中得知,荆榕这半年里一批又一批地裁撤工厂和机器,大多数都是转去了泉城。而且每周一次赴其他地区考察,已经去过了蓬莱、临淄等地,最后还是定了泉城。
大部分人都觉得荆家少爷是在发癫——省内这些地方大多不发达,甚至交通不通,哪有琴市好?事实上,荆家这几个季度确实在以吓人的速度亏钱。他们都觉得是二世祖随手花花,最后还是要等李燕婉和柏岚回来捞。
现在看来,荆榕仿佛一早就在做着什么打算,虽然具体是什么打算,卫衣雪暂时看不清楚,但他已经看清了他其他的动作。
只怕是连挑的秘书,都是查过背景的,故意给他透的消息。
他们都是聪明人,不需要提前通气,就已经能看清对方的所作所为。现在的世道,不互相通气是好事。
想完这些后,卫衣雪忽而对荆榕这个人,产生了更多的疑问和猜测。
他不是敌人,那么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