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年夜里,李善情跟着卢正明出去社交。哈罗德也在场。
餐后玩牌,李善情跑到一个桌前坐庄,玩二十一点,哈罗德坐过来,不知是运气差,还是心态差,玩了几把,一次都没赢。
哈罗德本便是那种不大输得起的个性,还喝了几杯酒,输着输着,身旁的玩家揶揄他,他面色便难看了起来,提高了赌注,却还是输。
输到第十把,哈罗德将牌一拍,眯起眼睛,冷冷对李善情道:“Noah,你发牌是不是有问题?”
“不必这么说话吧,在场好像不是没有人赢,”李善情本便看他不爽,毕竟他害自己和庄叙吵架,当然也觉得他可笑,懒得争辩,便抬起手,无辜地看着他,“那我不玩了,不敢影响你的好运。”
和对面的玩家交换了个无奈的眼色,耸耸肩,便下桌离开。
晚宴场上照例没什么李善情能吃的,他拿着杯水,跑去和一个朋友聊天。这位朋友是位科技项目的创业者,做过李善情演讲时的观众,现在制作的软件即将上线,在业内备受瞩目。
李善情与他相熟已久。聊天间,朋友数次欲言又止,突然将李善情拉到一边,压低声音,问:“Noah,克里兰的CEO和卢正明关系不错,哈罗德也给他们做过顾问,你知道吧?”
“我知道,我见过两次。”
李善情心中微微一惊,像已猜到朋友要说哪一方面的内容。
果然,朋友顿了顿,告诉他:“我前几天听说件事,很少人知道,前两年,克里兰公司尝试过你要做的东西,但一是技术方面有困难,二是在公司内部也受到了很大道德伦理上的质疑,CEO怕舆论扩散,影响公司股价,就把项目关停了。”
“如果他们现在借由NoaLume继续项目,”朋友的语速慢了下来,有些担忧地看着李善情,“以后需要承担风险和攻击的恐怕只有你。”
李善情在孵化器的第一次演说失败后,便已仔细考虑过这件事,有自己的行动与备案。
不喜欢被人——尤其是庄叙——质疑,也是因李善情自信已比任何人都想得周到,无需旁人指手画脚。不过朋友对他确实是关心,他想了想,先是解释:“我们已经正在给NoaLume设计药物舱内的辨识性伦理限制,现在的商业核心也不是演讲时的娱乐性的情绪控制了。”
“我知道你的能力,”朋友说,“但你得小心,你年纪小,碰上的事情也少,真得警惕一些。”
李善情点点头,感激地拍了拍朋友的手腕,忽然听朋友说:“而且前阵子,你跟着卢正明去利城,找维原生科的庄叙,这事也传得不大好听。”
李善情倒是没想到这事还能扯到庄叙,精神立刻紧绷,手里杯子里的水也差点晃出来,问:“什么?传了什么?”
“有人说,你妈妈是他遗产案的律师,”朋友见他突然紧张,拍拍他的肩膀,告诉他,“所以传说你去找庄叙,是想让维原生科替你背书。毕竟庄叙现在业内的声望很高,如果他能支持NoaLume在伦理上的合理性,到时你的项目发展也会顺利很多。”
“NoaLume在伦理上没有问题,”李善情下意识纠正,“我也不可能找维原生科为我站队。”
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下音量有些高,马上降低一些,玩笑般冤枉地对朋友道:“你知道啊,我哪是这种人呢?”
朋友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我当然知道。”
“不过你和他当时是吵架了?我听见什么版本的都有,你们究竟熟不熟?”
朋友又问,而后忽然以过来人的身份,劝李善情:“Noah,要是你和他关系不错,可以适时多交流,让别人多拍到几张照片,方便营造一种维原生科站在你这边的氛围,这对你以后的事业绝对没有坏处。”
朋友说的当然是事实,李善情完全明白。
其实出门前李善情还给庄叙拍了他穿西装的模样,得意地说“李总出门”,庄叙也回复了他,说“很适合李总”。他们现在又是李善情设想中的很好的情侣了,李善情的恋爱清单也在继续向下列。
但算得上是第一次,李善情没有随心所欲地说话,第一次主动选择去做个懂事的,不任性的成年人,他想了几秒钟,对朋友笑了笑:“还是不了吧,遗产案都几几年的老黄历了,我跟他也没那么熟。靠太近蹭照片,我怕会被他的保镖赶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