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叙又稍和她聊了几句,挂下了电话。
天色已晚,楼外黑沉沉的。三月底滨港已有湿润的暖风,空气也清新。
庄叙坐在开着空调的干燥办公室中,感受不到室外的气息,不知何故,变得很难沉心工作。
电脑里打开的文档,是实验室交来的报告,一条条文字和数字,长长短短、歪歪斜斜,庄叙每句话都看几遍才读得清楚。他将此归咎于最近太忙,事务庞杂,以及天气转变。
九点半,他终于完成了所有要做的事,离开集团大楼。
回家路上,庄叙给李善情发去一条信息:“到家了没有?”
他主动问,是由于李善情以前生病时,也并未特意告诉他。或许这么久不联络,是李善情白天在实验室累得不舒服了,现在已在就诊。
若是这样,于情于理,庄叙应有所了解。
回家洗漱后,仍是没有收到回音。思索一阵,庄叙给李善情打了电话,响了许久才有人接。
不过李善情声音并不虚弱,而是困倦:“喂?”
他像是闷在被子里说话,呼吸声也是断续又模糊,庄叙才意识到原来李善情只是睡着。
“怎么了,”李善情含糊地说,“庄叙吗?”
既然李善情没事,便没必要再聊天,庄叙说“是”,李善情又说:“我吃完饭就累得睡着了。”
听上去没睡醒,所以不太聪明。
庄叙没有说话,坐在床边,手好像不是很听从大脑的指令。
经过半年持续骚扰,李善情似乎已成为庄叙生活中的一种白噪音,有时候太响了很烦,有时候轻轻的便恰好。
可能庄叙习惯了,所以还是承认,李善情吵吵嚷嚷虽然麻烦,但是对他来说,比完全没有强。
如果真没有李善情缠着他,一切就变得更枯燥与难熬。
电话那头悉悉索索一阵,李善情好像坐了起来,人也清醒了些,开始说话了:“我白天太累了。”
“怎么没有人和我说,原来上班比上课还累?”
而后忽然很不满地抱怨,而后质问,“庄叙,你为什么不提前跟我说?”
庄叙从不惯着李善情无理取闹,这是李善情自己的选择,与他何干,立刻指出:“不是你自己要申请的吗?”
李善情嘟哝几句,忽然好像想起:“那你打我电话干什么?没事的话,我要继续睡觉了。”
庄叙也顿了顿,说:“你先前说的体检报告,加上重要就诊记录,可以给我发一份。”
终于想到了这件理所当然的正事,庄叙成功为此通电话冠上了必须要打的意义,思维也流畅许多,不再像有什么郁结堵在半道:“我发给临床运营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