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的晚餐吃得还算轻松。母亲已经从悲痛中解脱了许多,慢慢开始接受关怀,敞开自己。饭后,母亲和周太太一起出门去朋友家里打牌,周开齐有些公事要处理去了书房,庄叙便与周思岚坐在客厅聊天。
周思岚自幼便是很乖巧的弟弟,去书房里拿来一本试题书,说有些题不太会做,想让庄叙教教他。
庄叙给他讲解了两题,突然想起李善情的消息还没回,又拿出手机看了看。
半小时前,李善情给他打了个电话,十分钟前发来一张哭脸。由于没有到平时的那种缠人程度,反而看起来有点可怜。
庄叙想了想,给李善情发:“有事吗?刚才在吃饭。”
“你在哪里呢?我现在一个人到了江边,太冷了,所以找了一家咖啡店待着。但是我后桌有人在咳嗽,我会不会被传染感冒?”
“你去江边干什么?”
“不想待在家里。”
李善情说。“太无聊了,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我不会做的题了。你忙完了吗?来找我吧。”
“我没空。”
“那什么时候会有空?”
庄叙不尝试理解李善情对见面的坚持,直接拒绝:“你没事就回家。”
“不要,我在这里等你等到海枯石烂。”
李善情发起位置共享,被庄叙拒绝,又发来他自己的定位。
“来找我吧,来找我吧。”
他好像很无聊,非常坦然地召唤庄叙。
咖啡店离周开齐家不远,但庄叙当然不会去找他,又给周思岚讲起了题。
到了近八点,庄叙告辞回家,司机载他在江边的车道上驶过。
是庄叙恰好看见咖啡店的霓虹招牌,也是庄叙对李善情存在一些惜才的善念,因此让司机在路边暂时停车。
他走近那间咖啡店的玻璃房,居然一眼就看到李善情。
李善情缩在角落的靠窗位,穿一件黑色的毛衣,灰外套挂在身后的椅子上,手托腮正在发呆。他面前放着一杯咖啡,一块蛋糕,全然没有动过的迹象。
看起来没什么事,健康地活着。
庄叙准备回车里,李善情却像忽然感受到什么,往窗外看来。
他和庄叙的视线接触,头微微歪了歪,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只坐直了一些,对庄叙招招手,说了句话,口型像是“你来啦”,而后便站起来,往门口走。
既然已经被李善情看到,庄叙便没动,站在路边稍等了一会儿,看见李善情推门出来。
若在从小身体不好的人里,李善情个子不算小,只比庄叙矮了半个头,不过很瘦,走向庄叙也不急,慢吞吞的,可能怕疾走两步,就会哮喘发作。
“庄叙,你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