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读过几本书,说起话来全是刺。坐在邵老夫人下手的邵大太太打着圆腔:“人家儿女是前世欠下的债,你这是前世积下的福。”
慈爱长辈样儿看过云从芊,又瞅云崇青,“多出挑!”
邵老夫人捏了捏云从芊的手:“你有了好婆家,老身也高兴得紧。”
伸手向老二家的,拿了只檀木盒子过来。
“知道你们赶着回去等圣旨,老身这没什么准备。今儿薄了点,你先拿着。等出嫁时,老身再去给你添妆。”
虽早料到有此一着,但云从芊可没想过要接:“您快收起来,没这样的理。”
“拿着,老身可是把你当亲孙女,长者赐不可辞。”
邵老夫人硬塞她手里:“有了这,以后就常到府城来耍。”
东西被摁在手里,云从芊为难地看向她娘。
“老夫人盛情,那你就拿着吧。”
不收怕是要有的拉扯,王氏想云家掏出去那么多,收这么点回来…不过。
既然娘给话了,云从芊便不再推拒。邵老夫人笑道:“这才对。”
放开手又转向云崇青,“航哥儿脾气不投你,你不愿去府里族学就算了,但课业上可不能马虎。”
问王氏,“先生找的怎么样了?”
她心里不是该门清吗?王氏笑说:“先前难找,以后…应不难了。”
“要是有什么需要,你和云禾也别拿自个当外人,尽管给老身来信儿。府里那么些读书人,寻几个像样的先生还是不难的。”
齐氏忙道:“那就…”
“多谢老夫人了,给青哥儿寻先生的事暂时不急。”
家学里有个陈夫子,王氏可不敢再沾邵家:“当下最紧要的还是芊姐儿的亲事。”
“说的是。”
邵老夫人点首。
来来去去说了有大半个时辰的话,王氏才将邵家几尊佛送出北屋。虽然对方客气了,但应酬她们也是真费心力。
云从芊拿着契书看了半天,不禁发笑,与弟弟道:“权势富贵真的很迷人心智。”
“那是邵家心里虚。”
云崇青敛目。其实真要细究起来,邵家与十几商户间的银钱往来很难断清楚。都是自愿的事,单凭此也推不倒邵家,至多会引得朝廷猜疑。
邵家朝里还有人,人长了嘴,可以辩驳。爹有提过,每年寒冬,邵家都会在几个寺庙庵堂设粥棚。他们两嘴皮一动,直道商户送银,盛情难却之下将银还予民。一本糊涂账,哪算得清?不定朝廷还得记邵家个好。
所以要拿邵家,就得摸清银子的具体去向,把那糊涂账捋清楚。而卑盂县孟家姑娘进了宣岭布政使司参政的后院,也叫他看到了一点结党的影儿。
离了城西,邵家马车里就起了声。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此话一点不假。”
邵二太太叹气,扯起唇角冲婆母苦笑:“咱们把脸送上门,人家还真抽得啪啪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