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的声音转低。
语气莫名。
容晦没心情理这个愚蠢的把戏,他把人径直抱回房间,抛进沙发,攥着裤管掀起。
左面,右面。
两边的膝盖果然都换成了金属关节。
怪不得站不起来。
容晦盯了它们半天,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表情,终于慢慢放下攥皱的裤管。
容晦站起身,转头去洗手,把水龙头拧到最大,冲洗险些被砂纸似的劣质地板磨烂的手背。
容晦问:“怎么回事?”
“嗯?”
带有轻微鼻音的温润嗓音,透出柔和疲倦,身后的人想了想,“摔了一跤。”
宋汝瓷和系统一起翻记录,找到答案:“不小心。”
容晦问:“什么时候摔的?”
他攥干浸了热水的毛巾,回到沙发前,把毛巾敷在宋汝瓷的腿上。
记忆里的少年魔鬼很喜欢滑冰。
山庄有一大片天然冰场,冬天湖水冻得结实,足有几米厚,他无法不着迷那个在冰上轻盈自由的影子,那大概是他唯一能找到的、不加掩饰赞扬的机会。
也只有那时候,那双瓷偶似的蓝眼睛难得舒展开怀,在风里伸展开手臂,自由惬意,透出明亮温柔的笑容。
那种不加掩饰的明亮温柔极为少见,稀罕到让人怀疑是错觉。
倒是这次重新见面,很多次冷不丁一晃眼,居然又看到当时的影子。
但魔鬼没回答,魔鬼微微低着头,雾蓝色的眼睛望着他衣领下的粗糙疤痕——这是容晦当初被击垮根基、浑浑噩噩半废沦落进拍卖行,电子项圈磨出来的。
冰凉的、柔软的手指,苍白得在光下近乎透明,轻轻抚摸那片疤痕。
像是杀人魔抚摸自己的杰作。
魔鬼轻声问:“疼吗?”
容晦重重拍开这只手。
接着,顿了顿,眉头皱得更紧,他看着垂落的睫毛,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
他起身去拿药油,回到沙发前,蹲下,烦躁地一遍遍抹在不小心拍红的手掌上,顾不得自己手背碍眼的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