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就能看出是搞乐队的红发小子低声问,吃力想要藏起吉他,掌心已经被钢弦硌出血,“你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是不是?这特别好,宋汝瓷,你要一直做你喜欢的事……”
浅色的眼睛眨了下,神情陌生,但弧度柔和。
“我也喜欢乐队。”
宋汝瓷认真回答他,“乐队很酷。”
……搞乐队的少年不速之客看起来可能是有点站不稳了。
被死死抱着不放的吉他,都因为不堪重负,发出轻微的咯吱响声。
宋汝瓷救下这把吉他,温声向摇滚小子道谢,他们简单聊了几句摇滚、乐队、梦想之类乱七八糟的,摇滚小子要回去补课了,因为要考国外的顶尖医学院。
学医,学神经内科,去他大爷的摇滚。
“你等我。”
红发摇滚小子哑声问,“我一天学十个小时,宋汝瓷,你等我,好不好?我一定治好你的病……”
宋汝瓷认真道谢,想了想,还是稍微试着劝说:“劳逸结合一点?音乐很好。”
宋汝瓷说:“等我的病好了,去看你的乐队演出,给你送花。”
摇滚小子看起来已经没法再顺利吐出半个字,相当吃力地硬笑了下,胡乱摇头、点头,再见都没说就跑了。
徐鹤安忍不住回头,发现这人没跑出多远就被人撞了下,踉跄摔倒,滚落水泥台阶,被一群吓了一跳的学生围住,问什么都不说话,怀里还死死护着那把吉他。
……
那之后,徐鹤安再没见过这个人。
他这几天没露头,不止是因为丢脸丢得惊天地泣鬼神、无法面对自己抹在宋汝瓷裤子上的眼泪鼻涕。
顺便一说,事实上他已经敢作敢当地鬼鬼祟祟把裤子偷走带回去洗好烘干熨平了……不光是因为这个。
也是因为他家里也出了点事。
他哥变得不太正常,疯疯癫癫,好像做了场梦,忽然想起来什么事。
好像那些事有关宋汝瓷。
好像宋汝瓷在那场梦里……不在了。
好消息是他也死了,徐鹤安扯扯嘴角,不知道该不该开这个地狱笑话,他的心情其实很复杂,他哥疯了的一半原因是因为宋汝瓷,另一半可能是他。
他哥好像不知道他和穆鹤见过面,更不知道他早就厌恶穆鹤。穆鹤背地里和别人说他很脏,徐鹤安自己承认这点,但还是不喜欢别人说。
徐鹤安隐瞒身份,好不容易交的朋友,全都知道了他有个灰色产业的亲哥,都说他的钱不干不净。
那些钱明明是徐鹤安自己挣的。
徐鹤安在青训队一天训练十三个小时。
这成了最后一根稻草,徐祉安疯了,徐鹤安向战队请了假,送徐祉安去了封闭式的精神病疗养院,他不知道他哥口中的“车祸”是怎么回事,不过……要是那天他没运气好,在医院碰上了宋汝瓷。
要是没遇到宋汝瓷,他自己一个人压着这些事,朋友,战队,出身,网络喷子,不堪入目的肮脏过往。
大概真会在某天浑浑噩噩被车撞死也说不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