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想到他这么脆弱。
只是在外面站了?一下午,便烧成这副模样。
她该转身不理的。
一切都是他活该,可现在……人烧成这样,真丢在门口,她未必睡得安稳。
钟薏拽住他的手臂,狠狠一拉。他身子高大,全身沉重,拖过地面时一路淌过水痕。
费了?半天力气?,才把他拖进屋里,靠在榻边。
榻上的褥子是她自己的,她没想让他靠,可这人拖着拖着就倒了?过去,额角正?贴在她床边的木柱上,动也不动。
他神志昏沉,呼吸清浅。
钟薏跪在地上,气?喘吁吁,身上的衣服已经被他那身渗透,贴在皮肤上冰得发麻。
她缓了?缓,手伸过去,一件件剥掉他身上的衣裳。
湿布贴得紧,剥开时几?乎黏着皮肤。
她低头解着他里衣,本?想快些了?结,却忽然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
——又是血腥气?。
钟薏心头一跳,动作加快,顺着他臂膀一点点卷开衣料。
手才拽住袖子,就触到湿滑的痂。
下一瞬,她手指一僵,整个人像被冰水从头浇下来。
他两只手臂内侧,全是刀痕。
一道一道,密密麻麻——比她上次看到的那的不知多了?多少。
细细的、长长的、有些横着、有些竖着,层层叠叠,有的才破皮,血水还没干透,就被雨水冲开了?颜色。
因着发烧,那些伤口红得发亮,周围皮肤潮红,像是连带着血肉都烧熟了?。
有些已经发炎,皮开肉绽。
最刺眼的是那些伤口下方,用细钝的刀一笔一划刻着的字。
“薏。”
“薏。”
“薏。”
红色的字迹生?生?钉在他皮肤里,一点点从骨头里渗出来,血腥又恐怖。
钟薏怔在原地,心口被什么沉沉压住,一瞬没能喘过气?来。
雨声从屋檐滴滴答答落下,像隔着一整座山,缥缈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