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秋里还想留她坐坐,钟薏抬手撑伞,回?头瞥了他一眼,语气平稳:“别站在这淋雨了,回?去吧。”
*
卫昭在十方镇留了下来。
钟薏不明白他一个身为帝王,如何?能这般日日无所事事,但?她并不关心。
多一个仆人干活,她乐得清闲,接待来药坊的客人时,他便?藏在院子里干活。
她每日盯着他给三个牌位磕头,看着他一板一眼地?俯身,跪得越发?稳当,语气越发?温顺地?跟他们请罪忏悔,拿着帕子给他们擦去灰尘。
家中?砍柴、挑水、洗锅刷碗的活全被他揽下。他在青溪时便?做惯了这些?,如今再做,也不显生疏。
只是手上早已没了当年练出?的薄茧。
初时劈柴,一刀下去,虎口被震得发?麻,血泡很快鼓了起来,皮薄得仿佛一点就破。
他没吭声,只将袖子挽上去,重新握紧斧柄,一下接一下往下劈。
钟薏起初并没注意。
直到他给她盛饭时,那双手露了出?来。
掌心红肿一片,水泡泛白,几?道冻裂的血痕交错在骨节上,像是被刀细细剖开的痕。
连盛着饭的瓷碗也被他的指节蹭脏了,碗沿染上一点淡红。
她眉头狠狠一皱:“你恶心谁呢?”
次日再看,他手心已?起了整整一层水泡,破开的地?方还在渗血,皱皱巴巴地?贴在肉上。
她不置一词,照常让他烧水煮饭,毫不心软。
小院不大,卫昭活干得越发?顺畅,才三日,他便?早早落了空,在院里无事可做,只一双眼跟着她走来走去。
午后天暖,钟薏坐在药坊里捣药,忽然又察觉那道目光悄无声息地?贴了上来。
她握着药杵的手顿了一下。
像一条蛇。
隔着帘子,顺着缝隙钻进来,缠着她脖颈,爬进她后颈,一寸寸往下游。
她从未见过谁的眼神能像他那样,直白得近乎淫靡。
钟薏咬着牙,忍了半刻,还是没忍住。
起身,回?屋找了盆衣裳,径直走到他面前,砰地?一声放下。
“洗干净。”
她知道他的脾性,没让他碰过她的衣裳,可院中?实在没事可使唤他了。药坊里倒是有不少活,但?那意味着得与他多说话。
她不愿意。
卫昭低头应声,坐在井边开始搓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