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薏闭着?眼,听着?他的喃喃自语,心脏狂跳。
明日,明日。
*
景元二十六年,十二月十三日,午时。
日头?高悬于正空,浩浩天光从厚重的云层间倾泻而?下,落在巍峨的御乾殿外。
广场之上,密密麻麻跪伏着?文武百官,乌压压一片,沉重而?肃穆。
韩玉堂看了眼天色,小声道:“天公作美,证明陛下正是天命所归呐!”
钟鼓声传到清和院,寂静得有些诡异。
今日太子?登基,所有宫人按召须去观礼,院中只留下几个婢子?看守。
钟薏坐在床榻边,紧攥着?那?枚银簪,掌心早已出汗。
卫昭临出门前望了她一眼,那?双长眸似笑非笑,什么都没说,却又好像把千言万语全压在了那?一眼里。
钟薏看得心惊胆战。
她甚至以为他会回身,将她锁在榻边。
可他没有。他走了。
机会就这样从天而?降。
太子?身着?黑色龙纹冕服,十二旒垂于额发前,身长玉立,眉眼掩在阴影里,神色冷淡,一步步踏出御乾殿门。
他等这一刻已经太久。
站定在殿前高台之上,广场之上鸦雀无声。
礼官高声:“礼仪开始——”
房内烛火已经熄灭,一片漆黑,只有两道急促的呼吸声。
钟薏指尖死死攥着?银簪,簪尖压在宫女颤抖的喉间,手腕发抖。
铜钥匙从宫女掌中滑落,打在地板上,发出微不?可闻的清响。
她捡起钥匙,闭了闭眼,低声快速道:“对不?起……我留了信,我发誓陛下不?会杀你。”
今日这座皇宫所有的视线都聚集在卫昭身上,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她迅速脱下身上繁复的衣裙,换上宫女的麻衣。
华贵的衣料一层层剥落,好像将这几年压在身上的窒息与沉重一并剥离,她不?由浑身轻松。
钟薏最?后看了一眼被?捆住的宫女,对方双唇发白,惊恐至极,却没发出半点声音。
她没再多?看这困住她将近三年的地方,背着?用锦布草草裹成的包袱,小心开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