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还记得几?夜前他带着血气踏入庭院。
那晚京中抄斩谋逆官员,他一个太子亲自带人?去杀了满门,连幼童都不曾放过。宫女们闲谈时寥寥几?句,说得轻描淡写,却像针般扎进她耳里。
她当?时隔着屏风听着,后背冷汗湿透。
卫昭的呼吸还沉沉地喷在她颈侧,她下意识地将自己蜷得更紧。
他还贴着她额头哄她,她却再没理他。
卫昭靠了一会儿,直到?她的呼吸慢慢平稳,陷入浅眠,他才起身,替她掖好被角。
走出房门时,雪风正紧,他却全然不觉,玄衣扫过庭前残雪,落在石阶上。
近日皇帝龙体愈发不支,需诸皇子进宫轮番侍疾。
此事意味着什么,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朝局翻涌,风雨欲来。越是这等时节,东宫的出入就越要小心。
韩玉堂抬步跟上,步履略慢半分?,目光落在前方那道玄色身影上,却只觉那股由?内而外渗出的压迫愈发沉重。
他眼角余光扫了院中一眼,那个让殿下气得面色黑沉的花匠早已离开。
那人?他早已查过,三代祖籍清白无暇,甚至连曾祖的婚娶祭籍都一一翻出过,无可挑剔。
因?此韩玉堂不明白殿下为何对他如此在意。
可他不敢问?。
*
今夜卫昭又传信来说自己不来,钟薏松了口气。
她靠在榻边捧着茶盏,对着晃动的烛火发呆。
她不会就凭卫昭的几?句话动摇。
自由?对于她来说,远比他那点带着占有欲的“喜欢”更有分?量。
用过膳后,她起身,借口说头疼,将伺候的婢女遣了出去。
夜色正深,风吹得院中花枝摇曳。
她披着披风,悄无声息绕过游廊,来到?那片熟悉的花丛下。
她四下看了一眼,蹲下身,拨开一层薄薄的覆雪与?浅土。
果然,那个熟悉的木匣还在。
指尖轻轻抚过匣面,钟薏连呼吸都轻了几?分?,捧着秘密的感觉让她心跳加速。
她把匣子打开。
可笑意刚浮上来,便僵在唇边。
里面没有酥糖、没有小玩意,只有一张折得极紧的纸条,薄得能透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