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思弦回他:“等我玩腻了再告诉你。”
娄殊为向来拿他没什么办法,又问:“文娱委员上午问我你去哪儿了,下个月文艺汇演想让你上台。”
“干嘛非得要我?”
林思弦打了个呵欠,“我唱歌又不好听。”
邀他的人太多,林思弦没这些多余的精力。语文课代表有点扭捏地站在他座位旁,林思弦温和地问:“怎么了?”
他吞吞吐吐:“那个…作业…一段描写…”
林思弦佯装很惊讶:“啊,抱歉,这两天晚上我都在上形体课,实在没时间。能帮我随便写一段吗?”
这话很没逻辑,按道理也该是林思弦现写一段。但他身边的人总是对他有一点点迁就的。
林思弦从没在学校提过他的家庭,但他的穿着、他上下学的车辆有目共睹。一开始没太多人敢跟他搭话,直到几个外向的人先吃螃蟹,然后发现这只瘦瘦的螃蟹很好接触。
林思弦大多数时候都很和善,语调柔和,偶尔发神经还会突然送很贵的东西,虽然也会有无理的要求,譬如替他抄点作业,譬如替他扫个地,但他总是客客气气,这点任性放在他身上不值一提,没人会对此说一个不字。
就像现在的语文课代表:“好的好的,那我随便写了,那我写一个春天景色为主题的你看行不行……”
林思弦又犯困了。他忘了自己跟语文课代表说过什么。
很聒噪。很无趣。很没意思。
事实上他经常忘记自己跟别人说过的话,尤其是那些人讨论一些废话的时候。愚蠢的人总是围绕一个愚蠢的话题反复琢磨。
他趴在桌上,头埋在双臂中,能听见周围座椅的响声,大概是每个月例行在换位置,林思弦没有同桌,不用理睬。下午大概是一节语文课和一节物理课,物理老师低沉的声线很催眠。
林思弦在中途闻到一股罕见的味道,不好闻也不难闻,像劣质沐浴露混合某种草木。
不知道是物理老师嗓音加持还是这草木的功效,林思弦这一觉睡得尤其安宁。
可惜这次没能睡到放学。他被几声毫不留情的敲击声弄醒,抬头眼前是一双手。这双手看起来不像高中生的手,指甲修得很干净,指节分明,能看见微微凸起的血管,覆盖着的皮肤全是细纹。
林思弦问:“怎么了?”
“填表。”
那双手指着桌面上一张白纸。
睡眠不足的后果之一便是视线模糊,林思弦要眯着眼才能看清表的内容——让填关于未来的畅想。一个他觉得更愚蠢的主题,大概又是语文课的无聊产物。
林思弦头疼没能缓解,接近一整天没吃饭的胃也隐隐作痛。他说话都没什么力气,但还是尽量以一个很轻松的语气,习惯性道:“抱歉,能帮我随便填一下吗?”
手的主人说:“不行。”
林思弦抬眸,眨了两下眼睛,视野终于清晰起来。他前面的人居高临下地站着,这个人他认得。
“为什么?”
陈寄淡然道:“因为我不知道你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