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不想承认。
哪怕病了,也不肯自己病了,不知道跟什么较着劲。
他是胆小鬼,他怕重蹈父母的辙印。
毕竟他们的病,也是从很小很小,小到被他们半句话略过的症状开始的。
他其实觉得活着没什么意思了,这一年来也都似人似鬼一样地耗日子。
但不知为什么,乔铃说他生病了的那一瞬间,陈况心底冲出一股逆反心理。
非要在她面前死不承认。
他就是这么一个又怂,又莫名其妙,又虚伪的人。
陈况弓起腰背,蜷着胸腹蹲在梦境里的湖泊边,盯着湖面倒映的,女孩落泪的模样。
你又何必为这样的人掉眼泪。
别哭了。
乔竞说过你可是你被家里捧着的娇娇崽子。
全算我身上,是我不对,行不行。
…………
陈况动了动手指,指腹摩挲到一片滑腻温热。
他抬起黏在一起的眼皮,沉重的视线一点点恢复清明,聚焦面前女生的眉眼。
视线里,乔铃红着脸一动不动。
陈况浑身酸疼,视线下扫,盯着自己握她手背的五指。
她拿着一根电子体温计,因为紧张捏得关节泛白。
在极其安静的氛围里,两人猝不及防地展开了一场喧嚣的对视。
谁也不说话,眼睛里却都不平静。
在这样无声的拉扯即将来到临界点时,乔铃手里的体温计很识相地滴滴一声。
乔铃一看吓了一跳,抬起来给他看:“吃过退烧药都三十八度五呢,还说自己没事。”
“都快成火炉子了。”
陈况瞥了眼那个数字,缓缓松开了捏她的手。
柔软的触感消失时,指腹不习惯地跳出短暂一下的痒。
“抱歉。”
又是用一句话回答了很多事。
乔铃垂眸眨了眨,心里乱乱的。
是在抱歉他生病麻烦了她,还是抱歉他睡着睡着莫名其妙摸她的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