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国栋跟曹川不算很熟，但跟县纪委书记付玉混得很熟。
付玉给他打过电话，让他配合调查，如实报告，有一说一，纪委不会冤枉好人。
调查组没摆架子，也没开进驻会，直接开展工作。
曹川先调研了乡招商办，对【招商引资奖励办法】情况进行摸底，再约谈赵国栋。
曹川开门见山：“国栋同志，我们县纪委收到匿名举报，说你私定【招商引资奖励办法】，发放百万以上大额奖励，县委高度重视，派遣我们来调查有关情况。请你如实向组织说明，为什么要制定这个办法，有何依据，兑现情况如何，又如何监督保障的？”
赵国栋早有准备，不卑不亢：“曹组长，招商引资办法的初衷，就是要落实县委县政府全年经济工作计划，发动各界力量，大力招商引资。虽然没有国家明文规定的政策依据，但各地都在积极探索招商引资激励机制。深圳、沪城等地早就制定了招商奖励办法，规定奖励比例为万分之五。”
他整好以暇，拿出了提前准备的两份文件。
曹川眼睛一亮，接过文件，仔细阅读不断点头：“原来是这样。虽然不是上级文件，但这些发达地区的政策，也算有依据。并非你全凭自己想象臆测，拍脑袋制定出来的。”
赵国栋微微一笑。
他不是傻子。
上辈子被逼跳楼，他对官场潜规则心如明镜，哪里能踩，哪里不能踩，早已门儿清。
看似冒险闯雷区，实则稳如老狗。
曹川想了想，又问：“可他们定万分之五，你凭什么定千分之一？这一点，奖励是他们的一倍。”
赵国栋沉声道：“因为人家是发达地区，甚至是经济特区，几十年发展积累雄厚的先发优势，招商引资就有天然优势。无论在经济发达程度、政策透明度、国内外知名度、配套、物流等诸多方面，比我们都有不可比拟的巨大优势。我们要反超，政策就必须加倍！就这，我还嫌力度不够，想要一步到位，搞它个千分之三呢！”
曹川被赵国栋大刀阔斧的改革气魄打动，眼中闪过一丝欣赏。
赵国栋：“改革本就是一条前无古人、勇于探索、披荆斩棘之路。法无禁止即可为。既然发达地区都能搞，我们为什么不能搞？畏首畏尾，首鼠两端，只会错失发展良机。辜负60万江凡人民对我们的期望。”
“再说，这奖励机制也不是白给。必须等投资真金白银落地，才能兑付。就算给千分之一奖励，那千分之九百九十九，不还是落在咱手里？3000万以上项目，还必须几年内分期兑付，等投资见效。这包赚不赔生意，我不知道还有什么风险点？不能干的？”
两人聊了一下午，越说越投缘。
曹川收起两份文件：“好。这材料作为证明文件，我带走了。只要刘钢那边，核实清楚你发放奖金的真实性，应该问题不大。”
提到刘钢，赵国栋微微皱眉。
付玉打过电话，曹川是他的人，基本可以信任。
但刘钢是县委办副主任，妥妥是马一帆的心腹，怕是要找麻烦。
果然。
调查组在神农乡，一呆就是三天。
曹川都不耐烦了，一天催刘钢三回：“刘主任，你那边调查取证怎么样了？差不多就回去吧。”
刘钢到处找人核查奖励兑现情况，一口回绝：“曹主任，我这边调查才刚开始，才核查了两三个人，距离调查结束还早着呢。”
曹川愕然：“三天，你才查了两三个人？这调查什么时候能有结论？”
刘钢整好以暇：“这么重大的案子，县委主要领导高度重视，一再要求我们严查，弄清，查实。我自然要好好调查，不能有一丝疏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