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九章聚精会神，听苏青禾说着她的想法。

两人谁也没注意到，正在这时，秦若雪已经沿步梯上了三楼。

她身着淡黄连衣裙，翡翠步摇随着短促的呼吸和剧烈的心跳轻颤。

刚转过楼梯拐角，她便看到半敞开的门里，交叠着陆九章与苏青禾的剪影。

阳光从敞开的窗户泼进来，将两人的轮廓镀上金边，却也将苏青禾的吊带肩带和陆九章微敞的领口，切割得格外清晰。

秦若雪顿时愣在那里。

手里的美式冰咖啡，在高温下渗出冷凝水，顺着指缝滴落在脚面，却浑然不觉。

她，

只听见，苏青禾的笑声像银铃般清脆；

只看见，陆九章的手覆在手机屏幕上，两人的头几乎要碰到一起。

秦若雪的脑中有电流通过，记忆突然闪回到三天前。

也是这样的午后，他在中药房教她辨认雪莲花，指尖擦过她手腕时，耳根红得比丹参还要鲜艳。

「原来我才是多余的。」

秦若雪将咖啡袋猛地挂上门把手，陡然转身，裙摆带着怒气，勾住了楼梯扶手的铁锈齿，扯出一道细长的口子。

她快步下楼，眼泪夺眶而出，大颗大颗地砸在手机屏幕上，“我到了”的未读消息，化作模糊的光斑。

她脑中不断盘旋着，苏青禾今早发在微博上的照片。

一条葱玉般的胳膊，搭在脉枕上，陆九章正眯起眼睛切脉。

下面的配文「本记者亲自体会青年中医的妙手望诊」，点赞量已破五千。

楼道里的声控灯忽明忽暗，她摸着墙往下走，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下到二楼时，不知谁家的老式收音机正在播放二人转。

“轻风吹皱池中水，搅碎了水中明月乱纷纷；我心好似风吹皱，思绪缕缕愁肠百结谈什么春？”

孟姜女的唱词混着蝉鸣，刺得她太阳穴突突直跳。

她冲出单元门，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才惊觉自己的指甲已深深掐进掌心。

「秦若雪，你真蠢！」

没跑多远，她就无力地坐在路边的苗圃里，对着梧桐树干轻声骂自己。

过了好一会儿，见苏青禾走出来，上了她的思域车，秦若雪的喉间突然哽住。

那辆薄荷绿的轿车停在树影里，车窗半摇下，苏青禾正拿着她买的冰美式咖啡在喝，睫毛在眼睑下投出细碎的影，嘴角挂着心满意足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