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
锦娘摇摇头,又让人收下糕点,给了二十个大子儿。又让人回了一罐从汴京带出来的橄榄,权当回礼。
对待这些驿卒反正只相处一晚上,人家的服务也周到,可提举司夫人,指不定将来都要在洛阳碰面的,就不能出手太阔绰,否则人家还以为你很有钱。
因为对不认识的人能博得一个名声,对可能认识的人出手大方,人家觉得你多有钱啊。
经过这么些年和人相处,她也算是经验丰富。
她是在次日见到这位隋夫人的,年龄三四十岁的样子,身材瘦削,皮肤白皙细腻,但手上的青筋有些暴露她的年龄。
蒋羡和隋大人都是去西京洛阳任官,二人之间虽然认识,但并未深交。隋大人还有些可惜蒋羡:“原本以为你如此才干,迟早出相入阁,不曾想这般。”
蒋羡心道这隋俊以前见着自己唯唯诺诺,如今却抖起来了,自己还用得着他同情么?但面上仍旧是你好我好的样子。
出门在外,锦娘虽说不愿意珠翠环绕,但仍旧还是戴上铺翠冠子,簪上绢花首饰,衣裳因为天气太冷,穿的一件金线灯笼锦的狐裘皮袄。
到底是官夫人,也没必要寒酸太过,蒋羡也不是走什么孤寒路线的。
偏隋夫人看到锦娘的铺翠花冠子,盯了几瞬,锦娘似没看见一样,扶着阿盈的手上了马车。一瞬间,她就明白蒋羡为何还是要孜孜不倦的做官了。
这样的眼神,若她还是三品开封府府尹夫人的身份,这些人敢这般肆无忌惮么?开封府尹虽然是从三品,可是天子脚下,转运使虽然是正三品,但是在外做官,也只比这位隋大人高两级,但职务上互相掣肘监督。
但是她又想,若是这般想,就很容易沦为权势的奴隶。那些容易黑化的人,本身就是心底有想法,某件事情刺激了她的想法,变得更加合理化罢了。
自己却不是那般的人,若不做官了,未必不能做一乡绅,远离是非也并非不成。
如此开解,她笑着对蒋羡说了自己一番心路历程。
蒋羡听完,只道:“娘子,你能这么想说明你这个人实在是豁达,对世上人情冷暖都看透了。”
“你呢?你怎么想的?”
锦娘看着他。
蒋羡笑道:“我当然是跟随娘子,娘子如何,我就如何。”
锦娘搂着他的胳膊,只是笑。
另一辆马车上,方才的隋夫人往后靠了靠,又揉着自己的腰:“其实我以前见过那位蒋夫人,仿佛是去申家的时候,当时她坐在前排,我坐在后排,今日一见,她似乎完全记不得我了。”
隋夫人身边的杨嬷嬷说起来还是当初伺候过公主的乳母,只不过当初驸马和她私通,她就被赶出来了,回去了老家。打着宫里嬷嬷的名头,当初去教通判家快出嫁小姐的规矩,也就是如今的隋夫人。
隋夫人是做的续弦,当初她爹就要把她嫁给一寒门士子,她母亲不同意,生怕女儿受苦,后来人家当科就中了进士,她家里人追悔莫及。随后,寻摸到他的一位属官,进士出身,刚刚丧妻,通判就立马把人嫁了过去。
杨嬷嬷则道:“咱们老爷是京西路仓司,正四品的官位了,蒋大人到底是正三品转运使,咱们也不能得罪。”
……
一路行了四日,到了洛阳之后,转运使司的人过来接应。这次她们住的是洛阳的官衙,里面修的富丽壮美,锦娘想倒是不必花心思赁宅子了。
刘豆儿让人去卸货搬箱子进来,青蓉带着人收拾房间,此处是个小二进院子,儿子定哥儿住她们东厢,西厢则做库房,西耳房辟出来做蒋羡的书房。
“这么多年咱们都没有搬过家,我都快忘记以前外放的时候了。”
锦娘笑道。
阿盈道:“是啊,咱们家在汴京住了好些年呢,仔细算算也有九年的功夫了。”
“差不多。不多说了,快吩咐人收拾了,好在咱们郎主如今是一路的长官,我们在洛阳也不必似以往那般,常常要侍上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