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过很多遍我不爱你。”
“你听了吗?你没有。”
“你非要让我说出爱你才肯罢休,可我说了你还是不开心。”
陈乐酩僵住,愣住,心跳呼吸全没有了,他觉得自己在那一刻已经死了。
可余醉不放过他,他抓着死掉的他反复鞭尸。
他站起来,一步步走近,那么冷漠那么不耐烦的眼神如同剜肉剔骨般钉在他身上,仿佛扒光他的衣服,让他赤身裸体地被压上绞台。
行刑的不是刀,而是哥哥的话。
那些陈乐酩一辈子都想不到会从哥哥嘴里对自己说出来的……侮辱,和斥责,变成了活生生的刀和斧,把他五马分尸,千刀万剐。
他又开始耳鸣。
脑袋里像有什么炸开似的轰鸣震荡,头疼得要裂成两半。
他每次一想起哥哥对自己说的那些话就会耳鸣,头痛,舌根僵硬,从心底里涌上来的疼和恐惧让他觉得活着的每分每秒都是煎熬。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更何况他当时已经不只是被蛇咬了一口,而是生吞活剥,被撕成一块块的又碾碎成粉末,如今一看到风吹草动,就会吓得肝胆剧颤。
“对不起……”
他踉踉跄跄地站起来,望着茫茫海面,前方是漆黑一片的码头,后面是无尽的黑暗,没有哪个地方能让他躲起来,不再听那些话,不再看哥哥说那些话时的眼睛和脸。
“你说什么?”
余醉声音发颤。
“对不起,我知道错了……”陈乐酩泪流满面,双眼充血,哭到脖子一哽一哽地抽泣,却不敢发出一点哭声被哥哥听到。
他说:“求求你,不要骂我……”
“真的求求你,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不要那么说……”
余醉怔住了。
他顺着窗台滑下来,跪在地上,身子佝偻成一只虾,舌根的伤口传来撕裂般的阵痛,他抬手掐住自己的脖子,想要说话,却怎么都发不出声。
这次听筒里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陈乐酩以为哥哥再开口时会把自己再杀一遍,可最终他却听到一记抽耳光的声音。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余醉终于捋直了舌根。
“我错了,我和你道歉,哥哥和你道歉,我收回那些话,好不好?”
“你先上来,让医生给你看看。”
“你如果不想看到我……你上来,我走,行吗?”
“咚——”听筒里传来电话挂断声。
余醉猛地闭了眼,垂下头,绷紧的颈侧爆出一根根虬结的血管。
几秒后,他忽然起身从三楼窗口跳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