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记得吗?”
付关山说,“我母亲第一次见到你的场景。”
“记得,”孟初说,“阿姨很热情。”
付兰英问了好多问题,工作的、生活的,他甚至不用费心开启话题,只要跟着步调回答就行了。
“回家的时候,她什么都没有说,”付关山望着河面,“但那一天半夜,我看到客厅的灯开着。她在看我们小时候的相册。”
说到这里,他声音放低了些。“她在你身上看到他了。”
如果仲文齐活到现在,就是孟初的年纪。也许,也是个科学家。
她反复询问孟初生活的细节,好像这样就能拼凑出那个孩子长大的样子。
她说付关山没有走出来,她又何尝走出来了。
“只不过,她顾念我,所以一直偷偷放在心里。”
接下来的话,付关山没有说,但孟初明白了。
他对不起她。
他答应过,要把弟弟安全送到家的,可他没有做到。
他对不起弟弟。
他是哥哥,他应该保护他的,可他把他抛在那里了。
多年来,这份亏欠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所以……”孟初说,“你有这么强的弥赛亚情节。”
付关山顿了顿,转过头望向他:“什么?赛亚人?”
“……就是‘救世主情节’,”孟初说,“我觉得……你想要通过拯救别人,来让自己获救。”
这么多年,他像傻子一样去帮助别人,亲戚也帮,朋友也帮,甚至明知对方是骗子,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对方的谎言是真的,他也帮。
那份愧疚实在太强烈,即便过了这么多年,也没有消耗完。
“你真的不用这样苛责自己,”孟初说,“你已经做得够好了。”
“是吗?”
“你甚至砸了那么多钱去拍电影,找当年那件事的真相……”
付关山看了他一会儿,垂眸,扯了扯嘴角,转向河面:“是吗?真的有真相吗?”
孟初忽然静默了。良久,他开口问:“为什么这么说?”
“你这么聪明,应该很清楚,当年那件事,也许就是那样,”付关山说,“我弟弟可能就是溺水死的,没有凶手,也没有真相。”
他的声音略带了点嘲讽。“我花了那么多年,那么多时间,去找那个凶手,只是因为……我希望有一个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