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策完成后接下来便是具体任务的分派,很多人拿着自己的任务离开了,这次再一次被安排了留守任务的陆离没有离开。
曹操看着陆离似乎想要跟他说什么,却迟迟不曾开口,不曾催促也不曾驱赶。
或许他是明白的,在事业可以更进一步的喜悦背后,还夹杂着些许不能称作纯然愉悦的复杂情绪。
而引起这份情绪的人,是已经死去的故友。
同样在场的许攸看着陆离坐在那里沉默不语,恍惚间有种看到袁绍在侃侃而谈的错觉。
本初,难道你竟然不是单方面的一厢情愿吗?
作为在两个阵营之间横跳了一番的存在,许攸没准备留下跟这俩人感慨什么,看了一眼之后便随大流的离开了。
他没有这份心思,又或者说早在他于官渡做出选择的时候,就注定再也不会有这份心思了。
事实也证明了,他当初的选择没有任何错误。
等到这里就剩下陆离与曹操他们两人后,陆离沉默的坐在那里,像是在从星星月亮思考到人生哲学。
曹操没有表现出什么沉郁,他开口道:“伯安可是有话要与我说?”
陆离好似今天忘记带上自己的记忆力一般,明明大家都已经讨论完袁本初死后要做的事情了,他现在却问:“邺侯当真薨了吗?”
若说关系好,他却以邺侯相称,可若说关系不好,如何对这样一个已经是既定事实的情报夹杂着几分反转的期待呢?
对这份看似不合时宜的提问,曹操没有叹气也没有安慰,只是实事求是道:“当真。”
曹操没有叹气,陆离倒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如今他虽然从坐拥四州之地变为只剩下三州,可是在这个时候去了,怕是要影响地方上的春耕。”
这话说的委实出人意料了些,毕竟以为你要怀念故人,却不曾想你惦念的竟然是他地盘的春耕问题。
曹操闻言不由一愣,却又觉得这话说的相当具体陆伯安特色,不愧是你呢。
但很快,曹操意识到这话不仅是在说袁绍的三州之地,也在说自己这边,春耕之际出兵,得多加注意才行。
注意什么呢,自然是注意自己这边的人心,注意敌对一方的人心啊。
这片土地上的人很好满足的,你让他们安安稳稳的种地养活自己,他们会自动活的如牛似马,但你要是不能让他们好好种地,那他们也不介意把你打成牛马不如。
普通百姓面对风险的抵抗能力太低,为了他们能够安心种地,我们得帮着他们规避那些无法让人安心种地的风险才行。
天灾可能没有太大办法,只能小部分事前预防,更多的还是事后补救,但人祸可操作的余地就大了。
曹操:“伯安放心。”
曹操没有说让他放心什么,陆离也没有问对方要怎么让自己放心,意思传达到便已经足够了,话很是没有必要说得过于直白。
离开之前,陆离好似突然想起来一般:“我闻何太后母子被袁本初安置在邺城妥善生活,不知明公日后准备如何安置?”
这仗还没有打,邺城也还没有到手,就开始讨论起邺城的人要怎么安置,这似乎一点都不符合陆离那恨不得拽着所有人劝告大家不要飘的性格。
但曹操明白,对方这是在说何太后母子,也是在借着何太后母子说袁本初家眷。
曹操对此给出的答案是:“弘农王及王太后,自有陛下操心,伯安无需挂怀。”